关灯
护眼
    张尧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并不是有危险来临,而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多次躲过了官场算计,至今官途一直顺畅。

    但现在,就在他准备收割香皂买卖的时候,偏偏感觉到危险,就如头上悬着一把利刃。这让张尧佐如坐针毡。

    一切行动停止。他已经派人知会杨从易,所有参与了此次行动的人,都要撤出京城。香皂的买卖是好,但老命更重要。

    一定有什么事,是他还不知道的,让他的计划偏离了掌控。张尧佐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市,忽的苦笑一声。其实,从得知皇后有孕的那一刻,他的计划早就偏离了。

    江湖中人,到底是不靠谱。说什么万无一失?狗屁。枉费他动用了白莲宗这张底牌,什么事儿也没有办成。皇后不还是照常怀孕了吗?

    他并不是太计较皇后有孕。之所以有此作为,皆为了满足女儿的愿望。而是可惜白莲宗这张底牌,让谢蕴南欠下人情,这种好事不会再有了。

    “老爷,客人到了。”有下人来禀报。张尧佐扭过头,立马就看见了一身內侍服侍的常海。脸上迅速的堆起笑容,热情招呼。

    “有失远迎啊,常大官快快请进。”张尧佐引着常海走进包厢,在上首坐下。“些许小事烦扰常大官,尧佐实在惶恐。”

    “国丈何必太谦,咱就是跑腿儿的差事。”常海客气道。

    常海不是一般內侍,乃是入内副都知、勾当内东门司公事,管着内宫锁钥,极得皇帝信任。如今常海已有四十多岁,从当今官家即位开始,一直在身边侍候,位高权重、爪牙无数。

    这常海有个癖好,好色,极为好色。这却不是怪谈,在大宋,太监娶妻,甚至收养过继子嗣也都是正常之事。宫中常有宫女和太监两厢对眼,结成对子相互照顾,排解寂寞孤独。

    常海在宫外有大宅,收罗了不少美艳女子,纳为妻妾、养在宅中。若有人托他办事,也多是送上美貌女子,常海自然笑纳,事情办得也很是爽快。如今,他那宅中真是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张尧佐放下酒盅。试探问道,“如今市面上的香皂,还有果酒玉堂春,皆是出自宫中,真不知是哪位贵人,竟有如此神奇手段,实在令人敬佩啊。”

    “自是圣人之功。”常海淡淡说道,打听这事儿的人多了。

    “果是如此。”张尧佐向着皇宫方向一拱手,说道,“也只有皇后娘娘这般天人,兰心蕙质,才能造出如此神奇之物啊。不过,”

    张尧佐说着话声一顿,压低声音道,“这几日,听闻市井流传,说是香皂竟能染上痘疮。”

    “谣言,皆是谣言。”常海夸张的大声说道。

    “造谣之人却是可恨。”张尧佐说道。

    “跑不了他们,皇城司可是盯着呢。”常海幽幽的看了张尧佐一眼,张尧佐立刻明白,一张房契,不动声色的塞到了常海的袖口里。

    说道,“本官新得一双胞姊妹,年方十六,竟生的一模一样,难以分辨,还请大官笑纳。”

    “呵呵,好说,好说。”常海眼睛一亮,色心大动。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张尧佐,心下明白。低低的说道,“官家令皇城司盯着香皂的买卖,还说,谁打香皂的主意,谁就是造谣之人。”

    张尧佐已是冷汗森森。送走了常海,一个人坐在包厢里发呆。自以为妙计,谁知早被人看破,张好了口袋等着他往里钻呢。关键的问题是,张开口袋设陷阱的人,是当今的官家。

    万幸啊。张尧佐感叹,他及时的感觉到了危险,停止了行动。不然,就是一脚踩进烂泥塘,想拔都拔不出了。

    他心里有些着急起来,要赶紧给女儿传信儿,暂时消停消停吧。否则一个不好,可就万事俱休了。

    常海优哉游哉的走进宫城,不时有人向他行礼。他不指望自己能升的更高,现在的职事令他很满意。娇妻美妾、豪宅广地,他都有了,这就是美满日子。

    内东门司,皇宫锁钥。进出皇宫的人和货,都归内东门司管理。设有四个勾当官,各管一摊,分工明确。

    明面儿上,能在这里任职的,都是皇帝的人。但暗地里,谁也看不清谁是谁的人。有朝中大臣安排的眼线,也有后宫妃嫔的嫡系。

    内东门司是皇宫的关口,任何人,任何货,进出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并记录在案。

    这里就像是一个情报集散中心,每天都有各式的消息进进出出,也有各色的交易秘密进行。谁掌控了这个咽喉枢纽,就能控制住消息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