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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继宣赶到麟州城时,战事已经结束。他率兵救援麟州,从并州出发,翻山越岭日夜行军,终究没有赶上麟州大战。

    从并州至麟州,理论上是八百里。但一路山道崎岖,马不能骑,只能牵着走,却要慢的多。

    麟州城外,军兵正在焚烧尸体,浓烟滚滚,气味难闻。站在山岗上,还能看出大战的惨烈。河谷沟岔,堆积着尸体,地上蔓延着黑红的血迹。帐篷、刀枪、弓箭,扔的满山满谷,捡都捡不过来。

    这围解的太快了吧?高继宣很不甘心。他从得到消息,到现在赶到麟州,只不过用去了十天时间。但是,麟州战事更快,一夜之间,西夏大营灰飞烟灭。

    很是无奈的摇摇头,他厉兵秣马,一心想着博取军功。现在倒好,机会是来了,但是没赶上。

    别说是他,即便麟州守兵,也一样没想到。一夜大战,让人如处梦境。厮杀中,不时响起炸雷,那声势,不仅敌军害怕,宋军也是惊疑不定。

    等天亮一看,敌军已经大溃而逃。折继闵五千兵马,竟破了十万敌军。光是收拢俘虏,就让麟州守兵忙活了一天。

    幸好麟州城粮食充足,不然,两万多俘虏真不好安置。至今,大战已经过去两天,尸体还没有处置干净。

    兵马驻扎在城外,高继宣和王怀举,仅带着亲兵入城。城内如今人声鼎沸、欢腾一片,人人都是兴高采烈。胜利来得太快,也来得太意外,给了麟州城一个巨大的惊喜。

    街道上,到处都是军兵,三三两两,说说笑笑。有的已是喝的醉醺醺,走路摇摇晃晃,但犹自大声说笑,抑制不住的兴奋。

    麟州知州苗继宣,听说并州援军到了,立即大笑着迎出府衙。待入内坐定,一番引见。高继宣才知道,面前这个年轻的将军,就是府州知州折继闵,正是他率兵,取得麟州大胜。

    “折知州,果真少年英杰。”高继宣一抱拳说道。

    这就是人的命,高继宣暗叹。他一路进城,早打听的清楚。折继闵之所以取胜,多亏了霹雳弹。却是他出兵的半路,遇到了秦征,而秦征,偏偏带来了霹雳弹。

    “高都使过奖了。”折继宣含笑说道。

    一番寒暄,几人坐定,正待说些正事。此时却有军兵来报,街上两拨军兵打起来了。在座都是常年带兵之人,没有当回事。军兵打架哪天没有?早就见惯不怪。呵呵笑着,自有苗继宣派人去处置。

    过不多时,又有军兵报信,说是打死人了。苗继宣吃了一惊,军兵打架常有,大多意气之争,却不会真格下死手。如今闹出人命,可就是大事了,闹不好就是一场哗变。

    几人都坐不住了,立时起身出门。门外,早有亲兵备好了马,也不耽搁,跨上马直奔出事地点。

    此时,城门口足有上千的军卒,手持刀枪混战在一起。喝骂声、刀枪碰撞声,响成一片。远处,还有更多的军卒,向着这边冲过来,一层层的围的水泄不通。

    站在高处仔细看,就会发现,城门口有四五百人,围成一个圆阵,处于防守。而更多的军兵,却是在冲击这个防御圈。防御已经岌岌可危,不时就有人受伤倒地,惨叫不断。

    “住手,全都住手。”苗继宣等人赶到,看到眼前情形,惊得汗毛倒竖。这是哗变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苗继宣的喝声,被淹没在混乱鼎沸的人声里,一点不起作用。

    苗继宣急的满头大汗,催马硬往人群里挤。但是城门口本就不宽敞,此时上千人挤在这里,他哪里冲的过去。若不是亲兵护卫,他差点就被刀枪误伤。若是苗继宣也倒在这里,那乐子可就大了。

    “轰。”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跟着抖动。混战的军兵,被爆炸声吓了一跳,不由得停下了争斗,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趁着这个功夫,苗继宣大叫着“住手”冲进了人群。

    “全部后退。”随扈的亲兵,都是老军伍,在军中很有威信。此时,他们站在交战的中间,喝令双方后退,分开安全距离。械斗终于停下,人群慢慢退后。

    空出来的场地中,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早没了气息。苗继宣心头突突直跳,若是再晚来片刻,怕是乱势已成,想分都分不开了。还好秦征够机灵,直接引爆了一枚霹雳弹,暂时镇住了这些乱兵。

    惊惧过后,就是暴怒。大吼一声,“张横,你个兔崽子,还不赶紧给老子滚过来。”

    这些兵,苗继宣认得,都是二营的人,今日负责北门戍守。张横乃是苗继宣的爱将,第二营指挥使。随着叫声,从人群里挤出来一黑大汉,身高足有九尺,甚是魁梧。

    “末将张横,参见知州。”张横瓮声瓮气,躬身行礼。

    “张指使啊,你是觉得军功不够,要拿袍泽凑数么?”苗继宣骑在马上,低头看着张横,气不打一处来。

    “知州可别冤枉人。”张横脖子一梗,叫起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