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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真的把鸣鸠交给他了?你就不怕他给你玩死?”

    魏寒川领命前去塞北,只带上了一支队和副将傅山泽,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没事喜欢闲扯,从西邯出发聒噪到离澹原县还差个五六里都没停下来过,魏寒川快被他这一路给叭叭炸了。

    “给了,不然呢。”他脸色不怎么好,傅山泽却像是完全看不见一样,继续感叹道:“那可是裴夜洲啊,军中第一蛇蝎美人,就没有活物能从他手中安然无恙地走一遭。”

    “老魏你不知道,他觊觎你家那头鹰好久了,你就这么交出去了,就不怕……哎哎哎将军我错了!”

    魏寒川一脚将人从马背上踹了下去,冷冷盯视着:“晚了,落脚之前你就跟着马跑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策马继续前行。

    傅山泽呆愣在原地,直到参将拍了拍他的肩才回过神,一朝后看,尽数将士都憋笑憋得厉害。

    参将忍俊不禁,递上一根麻绳:“傅将军,您受点苦吧。”

    傅山泽:“……”

    众所周知,魏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口中从来无假话,他说要跟着马跑,断然不会让走一步。

    随后,傅山泽双手被捆起来,绳子另一头缚在了缰绳上,不远不近坠在队尾,要是跑得慢了,不用魏寒川开口,就有将士自觉过去拽一把缰绳。这么跑了六七里,入了澹原县,魏寒川才点头放开了他。

    重归自由的傅山泽喘着粗气,抬手架着参将的肩膀,有气无力道:“真的……我当初…是中了什么邪……才跟了老魏……”

    参将一边往水壶中灌水一边道:“我记得您当时是说,如果不跟魏将军,怕是迟早要死在裴将军手上,就是不死,也得掉他个十八层皮。”

    闻此,傅山泽也不抱怨了,狠狠吸了口气缓回精神:“我再也不招惹将军了。”

    跟着魏寒川,怎么也只是□□上受点苦,换了裴夜洲,那是身心双重折磨。

    参将点点头,跟着嗯了一声:“上回将军罚您扫马粪的时候,您也是这么说的。”

    “嘿,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傅山泽拍了下参将的头,正待开口之时,魏寒川走过来道:“歇好了没。”

    傅山泽即刻收回了作乱的手,冲他笑道:“好了好了,将军有何指示?”

    魏寒川瞟了他一眼:“找着落脚处了,你消停点就成。”

    见傅山泽愣愣“哦”了声,魏寒川转同参将道:“去跟暗桩联系。”

    参将领命退下,傅山泽跟着自家将军离开,他闷头闷脑问了一句:“将军,您还没说呢,我们来塞北干嘛啊?”

    魏寒川将参将灌好的水壶递了一半给他,一边道:“先生在塞北,召我们前来,说是最晚三日后,北境必要攻城。”

    傅山泽接过水壶,好一会才问:“先生?哪个先生?”

    他这么一问,魏寒川才想起自己没同他说过此事。

    但还不及开口,傅山泽已经自己反应过来了,他当即瞪大了眼道:“介…介明先生?他还活着!”

    魏寒川忙捉住他一时震惊摔落的水壶,叹了口气道:“回去再说。”

    不过魏寒川没等到三日后,当晚他就收到了暗线传报,蛮军攻城了。

    接到传报时,傅山泽欲言又止,见魏寒川直接下令整军,他终于开口道:“将军,我们出面是不是不太好?”

    魏寒川看了他一眼,解释道:“先生既然传话,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走吧。”

    ————

    另一边谭霁才稳住不安的人群,郭茗便疾步来到回春堂:“小谭公子!”

    谭霁忙迎他进来:“城门怎么样了?”

    “不太好,有临近的百姓偷着出去瞧了瞧,不成想恰好撞上了两军对峙,消息就是从他们那传开的。”郭茗步履匆匆,见堂内一干百姓虽然面色惊惧,但没有慌乱,略略松了口气,继续道,“那边安抚不下,郡守说只能把人往南迁,你这还能塞人吗?”

    萧辞方给每个人开了静心定神的药,走过来时恰巧听得此话,遂开口道:“二位尽管去,只要回春堂还有空地,人尽可来。”

    郭茗望过去:“这位是?”

    谭霁引荐道:“这是回春堂的坐堂大夫。”

    萧辞轻笑着行礼:“在下姓萧,大夫本职就是治病救人,安抚人心也一样。”

    郭茗顿时肃然起敬:“那可麻烦萧先生了。”

    萧辞摆摆手道:“尽我所能罢了,算不得麻烦。”

    有萧辞这话作保,两人便与他别过,离开了回春堂,郭茗一边领着谭霁去往府衙,一边解释道:“原先一切都是照着公子的安排来的,但这一出确实没料到,我担心人都聚在一起,起了乱更不好管,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

    听着他的话,谭霁微微蹙眉:“你们把人都聚到一起了?”

    郭茗点头:“他们都不愿待在近北门的药堂,北边的城防所更不用说了。”

    “要不送一些去督军府吧,”谭霁头疼道,“你说得对,还是散一些好。”

    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定。

    百姓都是着人安置好的,严加看管的情况下,怎么还能叫他们跑出去,又这么巧撞上了两军对峙。

    两人方至府衙,宋腾和郭涵早就候在了门口,结果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有官吏跑过来呈报,喊声撕心裂肺:“郡守大人!百姓们出事了啊!”

    闻此,谭霁眼角一跳,心觉不好。

    郭涵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他忙抓着官吏的肩膀:“此话当真?出什么事了!”

    那官吏都快急哭了:“下官奉命护送百姓们去南门城防所,不料蛮贼竟混了进来,半途中暴起挟持了百姓……他们…他们说想保百姓性命,要郡守您亲自前去……”

    郭涵刚要心急火燎地答应,谭霁上前一步拦住了他,冷静问道:“让你来呈报的人说的是中原话?他是不是身量不比蛮人,和中原人差不多?”

    官吏闻言回忆了一下,看着面前的谭霁说道:“是,是了,那人跟公子的身量相近,一口官话说起来熟得很。”

    谭霁微微蹙眉,转同另三人说:“我们一起去。”

    宋腾走过来问:“想到什么了?”

    “陆源这个骗子,”谭霁抬头看天,算着时辰也快过五更了,“居然还留了这么要命的一手。”

    四人跟着那官吏又往南门去,路上,谭霁与宋腾讲了自己的想法,宋腾听得皱眉:“这人是个麻烦。”

    谭霁叹了口气:“我该想到的,我给他埋了这么多陷阱,他不可能毫无防备。”

    比起他们利用那帮蛮军威胁陆源,陆源这一招明显更奏效,毕竟他可以狠下心放弃蛮军,但府衙不可能坐视百姓性命于不顾。

    临到城下,郭涵先行露面,他对着换了守兵的城楼高喊:“在下塞北郡郡守郭涵,郭某应约而来,百姓无辜,烦请诸位放过他们!”

    城楼上,一人走出来,对着郭涵嗤笑:“只有你一人?”

    郭涵抬头望着那人,斟酌片刻回道:“是。”

    那人忽的咯咯笑起:“我可不信,那位小谭公子也跟着过来了吧?叫他一人上楼,人质全部还给你们。”

    郭涵瞪着眼:“这不……”

    “郭叔,”那人说的话谭霁听了个尽全,他主动走出来道,“用我换人质,划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