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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年注定是个窝火的年,这也是第一次正式用这种方式处理事情。本来初二走的大舅家,可生了那样的事我没有去,我初三带着弟弟一起去的。我手里提着两箱子礼品,一进门就看见大舅就坐着沙上看电视,他看见我明显的愣的一下,手里的电视遥控器还停留在空中。而我咧着嘴笑,说大舅昨天确实不好意思,忘记给你拜年了,今天过来给你拜拜年。他完全没反应过来,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我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说大舅东西就给你放着了,我还要去大姨家。他赶忙放下遥控器,起身说放着吧放着吧,那个我让你大矜给你做饭,留着吃个饭。&1t;/p>

    一番劝阻之后我便留了下来,弟弟也跟大矜去了厨房。饭桌上摆了几道热菜,还有一小盆米饭,吃饭的时候大舅扭开一瓶三星酒,说要和我好好的喝喝,我一直说我不会喝酒,却在半推半就中喝完了整瓶白酒,整个过程下来他只字未提初二生的事情,我当然也没提。&1t;/p>

    奶奶看我主动跟大舅示好,很是欣慰拉着我的手一直夸我。酒桌上马舟一直叫我一起去昆山,说他在那边连个会说老家话的人都没有,我想了两天后便同意了,但我给他说这次去昆山我是不会进厂的。我们当天赶到县城买票,票很紧张买到十九日,因为到昆山只有那一趟车,还是在半夜四点多。&1t;/p>

    整个年过得压抑又压抑,整个人都不舒服。有一些不想见的人却偏偏遇到,有一些想见的人却迟迟未能出现。初九我带着礼品去找彭老二,彭老二正在拿着铁锹倒腾门口的一堆沙子,一见到我赶忙把铁锹插在沙堆上,拉着我就往屋里走。到屋子后他又是给我烟又是给我沏茶,吩咐老婆给我做几个好菜,要跟我好好的喝几杯。他问了我近年的状况,又说我外面如果有好的工作一定要喊他。我说你小日子过的挺不错的,怎么还想着往外面走。他说那只是门面活,其实手里掏不出多少钱,这几年除了做一点小工就是在地里倒腾一下蔬菜,生活的很是不容易啊?那天我们说了很多,从中午一直聊到晚上,酒桌上他跟我提王斌的事,被我直言打断,他有些尴尬,换了个话题继续聊。&1t;/p>

    十九晚上我和马舟买了一些吃的东西,在县城火车站旁的钟点房住了下来,一直到半夜四点多我们一起去坐车。火车座位拥挤,连过道里都睡满了人,而我们拿着两张站票,只能对坐在门口。二十多个小时很是难熬,虽然吃了泡面,可让人还是总觉得无力,&1t;/p>

    火车到昆山时已经凌晨五点多,马路上几个清洁工正在扫马路,大冷的天这些人还是干的很卖力,钱呀,难赚不易。&1t;/p>

    又一次来到昆山,还是那久违的感觉。我们一起到中华园租了个房子,顺手在旁边的早餐摊上买了两个煎饼。到中午时我接到一个电话,是张军亮打来的,我很郁闷我怎么刚到他就知道了。电话里他问我是不是来昆山了,我说是。他又问我在哪,我说在中华园。他说他过会找我去,过来给我打电话。马舟在旁边问我是不是张军亮,我说是。我现他立马有些不高兴了,半个小时后我又接到了张军亮的电话,说他在中华园北门口等我。我和马舟起身出门,快到北门口的时候却看见他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的站在一起。我刚走到旁边,他就向我介绍,说这是他们以前一起上班的,我笑着跟那人打招呼。马舟似乎对张军亮没什么好感,说他要回宿舍准备一下,第二天要上班,我极力劝他让他吃了饭再走,他却摆摆手只给我留下一个背影。虽然他走的时候依然笑呵呵的,可我能感觉到他生气了。我们三人去了旁边一家刀削面馆,饭桌上他们两个吃的狼吞虎咽的,生怕别人夺了去。我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碗,他连忙摆手说够了。饭后我们三人蹲在店门口的台子上抽烟,我问张军亮他叫什么,张军亮向我隆重介绍那人。说那人叫刘春明河南人,以前没来厂子前在青龙帮呆过,混黑社会的……&1t;/p>

    他正要往下说我惊讶的打断了他,指着刘春明问:“你是混黑社会的。”&1t;/p>

    他抬起头顿时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立马摆出一副老子很牛逼的样子,说当年他如何如何牛逼。此人目测一米七左右,留着一头蓬松的爆炸卷毛,看他的年纪应该比我们都大。&1t;/p>

    我正要说什么,张军亮说太冷了还是回房子再说。我问张军亮他们现在住在哪,他说在租的一个小房子里。一路上听张军亮讲才知道他俩是在仁宝三厂认识的,他们过年前就不上班了,跟着刘春明到处玩乐,当初厂子里的那一点钱还不够他挥霍的,才短短了两月左右他便花了近万元。刘春明一路上跟在旁边,接着张军亮的话说他们去了哪哪哪,我怕伤张军亮的面子,有很多的话我都没有问,一脸笑呵呵的应许。&1t;/p>

    那房子很是偏僻,拐了不知道几个弯才走进一栋楼,楼内到处贴着破旧的广告纸,用红油漆写着拆字,房屋的绿门上到处可见锈迹。我们上到了四楼,过道内到处是垃圾,臭鞋卫生纸等等。这种地方我一见便有一种莫名的不舒服。张军亮打开门,屋子很小一推门便是一张床,三个人站在地上都感觉拥挤,屋子内很冷,连窗户都没有很是压抑,满地的卫生纸水果残渣,一看就知道很久都没有打扫过。张军亮一进门便拖鞋上了床,刘春明也是,两人盖着盖子靠着墙。&1t;/p>

    张军亮一上床坐好后便叫我:“快点上来呀?电褥子开了一天了很暖的。”&1t;/p>

    我并没有上去,掏出烟给他们一人了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问:“这房子是谁租的。”&1t;/p>

    “我租的。”张军亮抽了一口烟说。&1t;/p>

    “那你们俩睡一起啊?”&1t;/p>

    “不是,他前两天又找了一份厂子里的活,现在他住宿舍。”&1t;/p>

    “那你呢,不打算再找工作吗?”&1t;/p>

    我刚说完他就神秘的一笑,我们一直聊到晚上六点多,他口里把刘春明一口一个哥,看起来很是尊重,一直夸刘春明如何照顾他,如何如何的把他好。晚上六点多,刘春明给张军亮说他要回宿舍,张军亮了根烟他便出了门。&1t;/p>

    出门后我才对张军亮开了口,问他刘春明的详细情况,谈罢才知道两个月里都是他掏的钱,当我问他为什么刘春明不掏钱时,他说都是兄弟分什么你我。我心想当初我来昆山时,你也当我是兄弟吗?他说自己最近手头太紧找我借五百块钱,当我问他要钱干什么时,他说他和刘春明最近都没钱,就连卡的余额都被他们去市刷成了零食。我说我给你钱可以,可那货是个什么东西,我认识他是谁,整天吃你的喝你的,难道他不想办法找钱。他被我说的哑口无言不说话。突然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下床穿上鞋拉着我就往外走。&1t;/p>

    路上他告诉我,他之所以没找工作是因为他在QQ上聊了个女孩,那女孩在无锡是做小姐的才十七岁。刘春明教他千方百计的把那女孩从无锡哄到了昆山,来的第一个晚上就被他睡了,两人整整蜗居在房子里三天。后来没钱花了刘春明就出主意,让那女孩给他们挣钱,女孩在两人的花言巧语下同意了,两人带着女孩到处去找场子,终于找到了一家叫豪门夜宴的夜总会。那女孩负责陪酒,客人给的钱他们三人共同花销。&1t;/p>

    他话都没讲完我气的粗口直爆:“吗的,我刚见第一面就感觉那傻逼贼的很。那傻逼想死,你也要跟着死吗?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拉pi条的抓住都很严重,刘春明把你当傻逼往里面装,你他妈还不知道。什么那傻逼讲义气,我告诉你,到时候把你拉下水你他妈都反应不过来,这么久了吃你的喝你的,这是义气吗?这是把你当棒槌。万一那个女孩报警怎么办,万一那女孩家人找到这里怎么办。赶紧跟那个女的和那傻逼撇清关系,不然到时候谁也帮不了你。”&1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