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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想追逐的光大概如此吧,虽不如太阳光那般明亮耀眼、使普天受益,却给了我可“淌过浑水”的勇气与希望,可我到底是个贪婪无度的人,竟一心想要占有这光。他笑着拒绝,“我自己走就行。”

    “可你帆布鞋已经湿透了,泡着多难受,我鞋底厚点,鞋面微防水,我来背你走再好不过。”实则他的白色厚底低帮板鞋已经成花脸了,他走了景乐的伞下,合上自己的伞,然后将其递给景乐,手机也递给了他,“拿着。”,继而背朝景乐做了弯腰下蹲的姿势,“快,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对你来说已经不算是陌生人了,另外,我背你走,你给我打伞,我们合作双赢,合作愉快。”

    景乐听了他的话,这便趴了他背上,顺势擎高了伞把。风潇不算费劲儿地起身,“你拿手机的手搂好我的脖子。”,同时也抓牢了他的两腿,“这么大的风浪,你二叔一定不会来了,你肯定也不希望你二叔出事。”

    景乐说:“我二叔他们家在渔湾村有房子,但我不知道具体位置,他没告诉过我。”

    风潇想了片晌,“我听我爸妈聊天时说,渔湾村的房子是国家拨款专门为沂城市沙田区居海渔民建造的,是按户口免费分配的,你家没分得?”

    景乐有些不解,他从未关注过此事,也从未听二叔二婶说过这事,“我不知道。”

    “你爸妈应该知道。”风潇以为他爸妈在外地工作,以为他目前跟他二叔住一块儿,“你应该打个电话问问你爸妈。”

    “我爸妈…他们…”景乐又打算说谎了,“他们可能忘了。”

    “忘了?这怎么能忘。”风潇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他爸妈心太大,“这万一哪天海上不安全,你回不去渔排上的房子,就好比今天,我要不来找你,你二叔也不来,你要往哪去?真就在桥上站一夜?”

    “嗯。”他父母在他七岁那年因意外谢世,记忆终是又开了这扇门,画面一帧一帧涌出、浮现,令他心塞,那晚他坐在渔排上等了一夜都没等回他的父母,当时满耳朵都是旁人捏造的谎话,他不相信,倔着等下去,最终连遗体都没见着,“我改天打个电话问问。”

    十一年前,四月份的某天清晨,景安与许莲如往常一样先是准备好赶海工具然后在渔排上等候自称老船长的中年男人陈海清开船前来,那日为的是随其和另外几个人同去附近的礁石区采摘佛手螺(龟足)。

    佛手螺这种被称为“地域美食”的海鲜偏爱于危险之地繁生,以至于采其不易,稍有不慎便是致命,可它馋人的卖价便足以让某些渔民敢冒大险前去采摘。

    那日到了目的地,几个人下船后立马上手上脚,然礁石溜滑难攀,石下又激流涌动,时不时扑来一个大浪惹人心慌,男人尚还难于着力,女人臂力不佳,定是更困难。

    风浪不定难测,当时陈海清心觉目前的浪头不对劲,提醒他们尽快返船,他们却本着多采多得的念头执意留在原地,忽而又一个大浪扑来,许莲一个未抓牢便被大浪带了下去,一头磕在了石头上又紧接着滑落了海水里,待大浪过去,景安见况后连忙跳下去救许莲,可大浪无情,海水湍急,终是冲其与礁石碰撞,一瞬间钻心般疼痛,令他失去了对抗激流的能力。

    陈海清与其他几个人霎时间懂了要命,陈海清不敢当即跳下海水救景安与许莲,确也无能为力,其他几个人也都不敢再耽搁在礁石区,以免也遭了难,所以立马返了船。

    待浪势稍有好转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他们一面呼喊一面寻看,喊了一二十分钟后仍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也没有看见景安与许莲,于是拨通了海上救援电话,救援人员来了后立马展开了救援,最后得知景安和许莲是因受伤而脱力溺水,身体陷入了礁石缝隙。救上来后两人已双双断了气,接着救援人员将他二人极速送进了医院,却以抢救无效死亡为终。

    景乐当时年龄小,大人们不想打击他幼小的心灵,想来能瞒多久是多久,便骗他说他父母去了外地,可不过两星期,他婶婶就在打骂他时将他父母的死顺口说了出来,他当时虽不明白死意味着什么,却也自觉他爸妈再也回不来了,小小年纪竟也一瞬间觉得没了爸妈就等于没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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