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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四合,正堂之外是冰冷的飞雪,而正堂之内却是觥筹交错,烛火曳曳,卷了一室的暖光。

    年轻的男子坐在主位上,阔衣飘然,墨发高高束起,一身的玄色衬得其眉目如画,鼻若刀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微微弯起的桃花眼自溢出了万千风流。

    而在其身旁的女子着一烟青色软罗裙,迤逦的裙摆交叠在男子墨色的大氅之上,玉手柔弱无骨地搭在了面前人精干的臂膀上,垂下的帽帘有意无意地划过男子的手心,搅起一阵酥麻。

    “谢将军,这等美人比之京中的也不差吧。”

    高安举杯对向谢砚书轻笑开口,他的余光扫了一眼薛予宁,眼角的笑意略有褪去。

    高安看着薛予宁,心中渐生不安。他想起自家主子陆向昀此次在定京受伏,将养了些时日预备回到凤阳时,却再遭人伏击,而后为了掩人耳目,陆向昀故意装作人伢子从定京城里拐了几个女子作掩护,为的是能够平安回到凤阳。

    且不说那些拐来的女子本就是个掩护,他们是定不会用那些女子去魅惑这些个高官显贵的,况且这些年来他们手下的绝色美人也不少,且个个都工于心计,善于媚术。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陆向昀会选了这么个没经验的女子出来。

    高安浓眉一紧,瞧着这身段倒是不错,可那张脸他还未细细瞧过,若只是张平平无奇的脸,这怎么套得住上座那位的心?

    高安注视着座上之人的神色。

    “谢将军,奴家为您斟的酒您怎么不喝呀?”

    女子带着些魅惑的声音在室内蔓延,只见那青年偏头看向身旁人。

    谢砚书在听见这一声声的娇语后,手心早就已经洇出了汗。

    是她?她怎么会在此处出现?

    难道她已经逃出玉华的追杀了?可是又为何会陷入到此处?

    谢砚书的目光落在了面前戴着帷帽的人的身上,女子身上的淡香若有似无地在他鼻间游走,微举着的皓腕显着一道朱色的印记。

    谢砚书身形一顿,她还活着,安然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想抬手掀开那人的帷帽,却见那人故作娇羞地推开了自己的手。

    “将军怎的不喝呀?”

    薛予宁早就认出了谢砚书,想她一人被玉华折磨得生不如死,自千里而来凤阳城,谢砚书离京时还言自己要去护佑一方疆土。

    没成想就是这样在一群蠹虫设办的宴席上护佑的?

    薛予宁倒要看看这谢砚书究竟耍得什么花招,她放软了声调,微微向前一贴,将手中的酒盏递到了少年的唇边。

    “将军要是再不喝,奴家的手可都是要断了呢。”

    高安目瞪口呆地看着薛予宁的一番动作,他现下一点儿也不为之担心了,光是这柔声蜜语就能勾掉人的魂了。

    谢砚书愣了半晌,随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本还不确定眼前人的身份,现在看着倒是实打实的能知晓面前人究竟是谁了。

    “美人酒,怎敢不饮?”

    谢砚书反手一握,便将薛予宁的玉手圈在了自己温热的手掌之中,随后右手夺过了酒杯,将杯中蜜酿一饮而尽。

    果然是个纨绔浪荡子,同那些个不学无术的膏粱纨绔也没甚区别。

    薛予宁暗自诽腹,隔着素色的帷帘白谢砚书一眼,她想要将手收回,却冷不丁地被人往前一带。

    “你”

    “美人儿的手怎的如此凉?”谢砚书将薛予宁轻轻往前一带,薛予宁半个身子都落进了谢砚书的怀抱之中,她只得抬手搭在了谢砚书的两肩之上,以防自己向前倒去。

    高安和众人见状皆是一番朗笑:“想不到呀,谢将军,听闻您在定京城里可是连那薛家小姐都瞧不上,怎的今儿个竟还能看上我们这偏远之地的姑娘呢?”

    “就是啊,听闻那薛家小姐腰若约素,修短合度,皎若芙蕖,活脱脱的就是一九天之上的灵女,连这等绝色女子谢将军当年都推了同她的婚事,这位姑娘你倒是个有福气的。”

    薛予宁:这福气给你可好?

    谢砚书见怀中女子欲有起身的迹象,他环手解下了身上的大氅,搭在了女子单薄的衣衫之上,右手一把将其揽住,他凝眸一笑,带着些风流之意。

    “薛予宁?那般不知礼数,蛮横无理的女子哪抵得过这般温香软玉?”

    少年说话之时,胸口微微起伏,薛予宁趴在他的肩头,当他话音落下时,身后竟浮起了一道麻意,原是谢砚书故意轻勾了勾她的薄衫。

    薛予宁怒目抬头看去,只见眼前人一脸无辜地冲自己笑着,颇有几分多情公子的模样。

    薛予宁护住了头顶的帷帽,她倒要同谢砚书将这场戏演完,也好瞧瞧这位说着要领兵却敌的少年将军是为何会在这种场合出现。

    高安瞧着座上举止亲密的二人,道是时机已成,便同座下几人齐齐高呼:“谢将军大老远来我凤阳一次,难得遇上个合心的佳人,春宵难得,不如这宴就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