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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暗的密室之内随着女子的惊呼漫开了一阵血腥味,烛光微晃,映照出了女子凄白的面容,眼角洇出的血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怒目元睁,直视着在其面前端坐着的锦衣公子。

    “你早就知道了?”木怜艰难地溢出一句话来,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立在陆向昀身侧的人上前递给了他一只青花缠枝手炉,又在其面前摆上了一盏冒着热气的清茶。

    只见陆向昀玉指敲着茶盏,慢条斯理地说到:“当初我就在疑惑究竟是谁人向我那太子哥哥传送消息,又是谁做了这座桥梁,替明安朝的五皇子与我的太子哥哥搭了一条线,没想到竟是你啊。”

    陆向昀含笑一扫地面上跪坐的木怜,他抬手拿起了茶盖,拂开了茶沫,晕开的茶香在其身边四散。

    高安打量了一番陆向昀的神色后,转面看向木怜,嗤笑道:“公子早就对你生疑,派你去接近谢砚书,不过是一番试探。怜儿,你着实是太令公子失望了。”

    高安长叹一声,颇有几分语重心长的意味。

    木怜瞥了高安一眼,却是冷笑道:“失望?不过是一名手无实权,不得盛宠的皇子罢了,即便是捉住了我,你又能掀起什么大浪?”

    “你!给我打!”高安厉声大呼,面露愠色。

    一条长鞭应声而落,飞溅的鲜血落在了陆向昀的衣袍之上,他不满地“啧”了一声,正色道:“高安”

    男子的话音寒若冰霜,他冷不丁地扫向高安,让高安不禁后背发寒。

    “怜儿好歹也在我们手下做了这么久的事儿,你怎的不懂怜香惜玉?”

    陆向昀将手中的茶盏轻搁在了桌上,又抬手抱起了放在膝上的手炉,他含笑轻言,一身清雅冷冽之气,与这充斥着血腥气的密室格格不入。

    高安敛去了心绪,他朝陆向昀一揖:“公子以为怜儿该当何处置?”

    “处置?”陆向昀不禁失笑,他双目轻轻皱起,似是现在了沉思之中,两手搭在手炉上,轻沿着手炉边上敲击着。

    良久,待到室内的血腥气渐褪,地上的血迹已然干涸时,他才轻勾起唇角一笑:“自然是要交给那位世子爷了。这也才能显得出我们的诚意不是吗?”

    犬吠惊醒长夜,暖阳缓缓爬升,挂在了树之一角,披落的金辉洒在了红梅之上,随梅香窜入了暖室之中,映亮了少女的一张粉面。

    “祖母恐是知晓了你的身份了。”

    薛予宁放下了手中的木梳,惊声道:“老夫人怎会突然知晓我的身份了?”

    谢砚书透过铜镜,恰好可以窥见镜中少女的容颜,秀丽的眉目挂上了愁色,小巧的鼻尖还挂着一滴未擦干净的水珠,她轻启朱唇,话音中带着些担忧:“老夫人既知晓了我的身份,便也是知晓了归远的身份吧。”

    的确如薛予宁所言,沈老夫人在听见归远的那一句“蝶蝶喜欢小姑姑”后,心下便对薛予宁的身份生了疑心,她细下思索了一番,瞧着薛予宁眼下虽是丫鬟,可举止皆是高门贵女才有的风韵。

    再想想自家孙子那副模样,一见薛予宁便失了方寸,老夫人又仔细算了算日子,薛予宁入府的时间也恰好与将军府倒台的日子相重合,这也不难想到所谓的“宁儿”便是薛予宁。

    只是,薛予宁如今却犯了愁思,昨夜她稀里糊涂地答应了谢砚书,今晨时才想起二人如今的云泥之别。

    她是罪臣之妹,沦为奴籍,而谢砚书却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

    “你怎么了?”

    谢砚书像是瞧出了薛予宁的忧思,他拿过了薛予宁手中的玉梳,轻柔地挽起了薛予宁的一绺墨发。

    “谢砚书,昨夜之事你权当从未发生过,本就是我自己疏漏这才中了他人的算计,说来你倒是救了我一命,我自是不会纠缠你”

    薛予宁说这话时,心底已经开始盘算日后该靠自己的琴艺还是绣工为生。

    论琴艺她自是不差,可难免沦落风尘,想来绣工倒是不错,若是破月也在,要护佑着归远长大,应当不算难事,只是需得远离定京才是。

    就在薛予宁想转身拂开谢砚书的手时,却见一张信纸放在了薛予宁的面前。

    信纸上的字遒劲有力,不失劲松之风,在信纸的最后一角落下的一句话似是故意多用了几分力道,如同被反复着墨了一般。

    “趁着小宁如今无所依靠,赶紧把人给我娶回国公府。”

    “祖母说若是我不把你娶回国公府,她定要将我骂得狗血淋头,你可忍心?”谢砚书就在薛予宁的耳边轻声说到。

    薛予宁的耳侧传来一阵酥麻,她红着脸别开了谢砚书,立时起身时,腿间的酸疼再次轮番上涌,她双脚一软,竟稳稳地坐在了谢砚书的怀中。

    女子香瞬时充满了谢砚书的怀,却见此时大门处闪过一道身影。

    “主子,高大人派人来请您去薛姑娘也在呢。”

    墨尘瞧着面前情状,别扭地移开了脸,对上了匆忙赶来的谷雨。

    “是属下莽撞,不知薛姑娘亦在此处。”墨尘小声说到。

    谷雨却是在一旁笑出声,谁不知晓昨日薛予宁中了媚香之后一整夜都在谢砚书的房中?谷雨方才本还想拦下墨尘,可墨尘确是一时心急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