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后花园西北角处有一处荷花池,花苞遮掩在荷叶中,有的已经盛开,荷花亭亭玉立,嫩蕊凝珠。

    有个女子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赏花,不过有枝繁叶茂的花树阻挡,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身形。

    沈瑜对听戏的兴趣不大,早就想去近距离地欣赏那一池荷花,她转首看了眼戏台的方向,戏台已经开唱,众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戏台上的唱角,无人注意这边。

    她施施然穿过青石小路,转过一丛灌木处,那一池荷花便豁然呈现在眼前。

    离得近了,荷花的阵阵清香拂面而来,沁人心脾。

    沈瑜望着满眼的绯红与晴翠,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耳旁却忽然传来一声斥责。

    “你干嘛鬼鬼祟祟得偷看我?”

    沈瑜:“???”

    抬眼望过去,那方才坐在石头上赏花的女子已经起身向这边走了过来。

    沈瑜才发现那是吴珍儿。

    她轻叹了口气,怎么又碰见了这个娇纵跋扈的女人,算了,还是躲开她些吧。

    沈瑜不想同她再起冲突,转身正要离开,吴珍儿却喝道:“沈瑜,你给我站住!”

    沈瑜顿住脚步,眉心微蹙,看她:“吴珍儿,我只是恰好到这里赏花,没想要偷看你。”

    吴珍儿走得近了,沈瑜才发现她脸上隐约有哭过的泪痕。

    “你。。。你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沈瑜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

    “什么?”

    吴珍儿气恼地跺了跺脚,咬牙说:“徐致!徐致他在京都定亲了!”

    沈瑜:“???”

    沈瑜听得一头雾水,片刻后才觉得徐致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

    “哦,那又如何?”

    吴珍儿走到她身旁,气哼哼地说:“如何?!你是不是没有心肝?怎么就这么不在意?毕竟。。。毕竟他以前说心里只有你一个!”

    吴珍儿恨恨地瞪了沈瑜一眼,将手里捏着的一朵桃花揉了个稀巴烂。

    沈瑜蹙眉,这说的是什么跟什么?

    不过经吴珍儿一提醒,沈瑜慢慢记起了此人是谁。

    徐致是乐安县人,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和举人,曾经深受沈清卓赏识,不过这人自从中了进士后就留在了京都,和沈家再也没有任何往来。

    沈清卓获罪流放,徐致想必也有所耳闻,不过他刚入朝为官,根基未稳,自然也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连信都未写回来一封。

    看来吴珍儿早就爱恋此人,而沈瑜不幸成为了徐致的挡箭牌,将她拒于千里之外,怪不得吴珍儿见了自己就要变着法得刁难,原因都在这里。

    “他那是诳你的话,不过是为了让你离他远些,我和他素无往来,没有任何情谊。”

    沈瑜无可奈何地丢下这句话,看到吴珍儿抿紧了唇,气的胸脯一阵起伏,脸色也变得煞白。

    吴珍儿不相信,眉头紧锁盯了沈瑜好大一会儿,终于察觉她没有哄骗自己,脸上的泪珠顿时滚瓜似得落了下来,哭哭啼啼地说:“你说的都是真的?他。。。既不喜欢你也不喜欢我?”

    沈瑜无奈地看她一眼,回答:“是真的。”

    一方真丝帕子被吴珍儿的眼泪鼻涕揉搓得惨不忍睹,沈瑜掏出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吴珍儿接过,擦着脸上的泪珠,抽抽噎噎地说:“他怎么这么狠心,对我当真没有半点喜欢么?”

    “你想开点,他不喜欢你,即便你真的嫁给他,日子也未必过得如意,”沈瑜站在一旁,出声劝解,“世间男子那么多,何必单恋他一个?”

    吴珍儿抽泣:“我就没发现还有比他好的男子!”

    “怎么没有?我们新来的陆知县才貌俱全,比你的徐致如何?”

    吴珍儿擦干了脸上的泪,认真得想了一会儿,点头同意:“自然是陆知县更胜一筹。”

    顿了顿,又道:“我要是照着陆知县那样的去找夫婿,恐怕这辈子就别想嫁出去了,他那样相貌的男子,世间能有几个?”

    沈瑜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吴珍儿总是快言快语,不过这话说得倒是实在。

    吴珍儿噘着嘴恨恨地看了一眼沈瑜。

    “你爹爹是县丞,在乐安为你寻个青年俊杰当夫婿还不是易如反掌?你不要太忧心了,说不定你的良缘明日就能遇见呢。”

    吴珍儿听了这话心情也开阔起来。其实到她家求亲的男子不少,条件好的更是一大把,她只是情窦初开得时候恋上徐致,不愿意轻易地放下罢了。

    沈瑜看她神色恢复如常,轻轻一笑:“脸上的胭脂都哭没了,快去拾掇一下再去那边听戏吧,不然等会吴夫人就会着人来寻你了。”

    离席太久肯定会被她娘注意到,吴珍儿慌忙掏出小镜子来照了照,果然,脸上的脂粉都用帕子擦掉了,嘴唇也没有了光泽。

    她这个样子到了席面上,肯定会被其他夫人小姐发现异常的。

    沈瑜袖袋中还有一盒口脂,她拧开盒盖,用指腹轻轻沾了,对吴珍儿说:“别动,我给你简单涂点口脂,也能糊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