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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牢里暗无天日,寂寂难捱,顾云尧重新恢复意识时,感觉已过了千年之久。

    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胸前的两个铁钩冰冰凉凉,仿佛快要与身体融为一体。

    “头儿,他醒了。”一守卫道。

    “我去禀报太子殿下,你好生看着。”

    潮湿的水气伴着难闻的臭味扑鼻而来,顾云尧皱了皱眉头,脑海中忽然涌现起多年前在南疆地宫的场景。

    那时他不过五六岁的年纪,作为被王室选中的蛊奴,他同一众孩子被送入了阴暗潮湿的地宫,日日与毒虫作伴。

    那时的日子,每日不是练习杀人便是练习保命,熬的过去便会被送入贵族府邸,熬不过去就会成为毒虫的盘中餐。

    顾云尧在那里待了五年之久,直到有一天,一个面容精致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把他从南疆带到了大宣……

    “你这把骨头可真是硬气啊。”

    耳边响起刺耳的声音,顾云尧沉沉睁开眼眸,唇边扯出一抹讥笑。

    “太子殿下还有别的招数吗?我这把骨头的确比太子殿下想象的还要硬。”

    “好。”太子露出毒蛇般的目光,“既然不怕死,本宫就陪你玩到底。”

    “来人,将铁炉搬进来。”

    “是。”守卫们应声而动,不多时,一台烧得正旺的铁炉被抬进圆台旁。

    太子抄起炽红的铁铲慢慢移到顾云尧面前。

    “本宫本想怜惜你这张脸,可惜你不识抬举,既然如此,不如就此毁去。本宫倒是很好奇,镇南王若是看到你一副丑陋不堪的面容,还能不能硬的起来?”

    恶毒的笑声回荡在耳边,顾云尧狠厉地抬起眸,啐了太子一口,“要动手就快点,老子最讨厌有野狗在旁边叫唤。”

    “你……”太子抹了把脸,“好,我今天就让你尝尝这烧红的铁铲是什么滋味。”

    冒着火苗的铁铲眼见就要落到顾云尧脸上,只听“轰”地一声,水牢的铁门忽然打开。

    太子愕然回头,只见一众侍卫瞬间包围上来。

    “大胆!”太子怒声道,“这里是东宫,你们难道要造反吗?”

    “皇兄趁父皇病重扰乱军情,难道不是想造反吗?”

    门外亮光处,华衣女子阔步走进,气势威严。

    “徽宁?”待看清来人面容后,太子惊道,“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皇兄在宫中动用私刑,想要掩人耳目,可是不容易。”

    太子拂袖一挥,凛声道:“你可知擅闯东宫是什么罪名?”

    徽宁面上丝毫没有惧色,“我只知皇兄藐视君威,滥用大权,是为不忠;擅自囚禁宫中太医,逼迫镇南王退兵,是为不仁;不顾前线将士性命,扰乱国政,是为不义;父皇病重,却不见皇兄在床前尽孝,是为不孝。”

    徽宁声音虽不大,但却字字掷地有声,“皇兄犯下的是什么罪名,还要臣妹一一细说吗?”

    太子的那些守卫见徽宁说得这般坚定,心里一时都打起了鼓。毕竟太子刚出东宫不久,若是再因罪惹怒了皇上,他们这帮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皇兄今日若是让我把人带走也便罢了,宫城重地,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若是皇兄执意动手,臣妹手下的这帮人也不是吃素的,到时惊扰了禁军,闹到父皇面前可就不好看了。”

    徽宁静静望着太子,神色凛然,那副神情全然不似一个十八岁的少女。

    太子沉默良久,徽宁的话的确震慑到他。

    正僵持着,忽见封延从门外走来,一脸谄笑道:“公主这是说哪里话,太子殿下可没有要跟公主动手的意思。”

    太子看了封延一眼,立即明白过来,“封卿说的正是,本宫可没有要与皇妹动手的意思,抓此人前来只因他是南疆细作,潜入我大宣定是图谋不轨,本宫知晓父皇病重,因此审问犯人之事只好先行代劳。”

    “皇兄这话我不明白,此人既是细作那自然交由三法司审问,皇兄在此动用私刑可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徽宁冷冷道。

    “公主说得是,太子殿下只是一时心切,这才失了分寸。”封延暗暗拽了拽太子衣角。

    太子也不想再和徽宁僵持下去,只好顺阶道:“徽宁既如此说,那便将此人交至大理寺关押,待父皇病愈后再行定夺。”

    “臣妹遵旨。”徽宁俯身为礼,“来人,将顾太医带去大理寺,嘱人好生看管。”

    “是。”

    铁锁取下,顾云尧的身躯早已血污不堪,徽宁只打量了一眼,便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