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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遇上了南卿,庄士鸿在路上耽搁了好一会儿,才与她分别,继续往宁婉院走去。

    他心里多少存着些担心,南卿不认识路,他对后院也不甚熟悉,本来想着叫个下人来送她回去,被南卿连连摆手拒绝了,说不愿因为自己而引发太大的动静。

    她在庄家生活的,一句“寄人篱下”都不足以形容。

    庄士鸿情绪郁郁,一想到等会儿可能会在宁婉院见着庄如璇,没准还要吵一架,心情就更差了。

    没成想他走到宁婉院门口,里头却是一片喜气洋洋,守门的小丫头见着他,高高兴兴地迎上来,

    “大少爷,您可来了,夫人等不及,刚刚又叫人去给您报信呢!”

    庄士鸿奇怪着问,“出什么事了?”

    小丫头笑盈盈地说,“自然是喜事!”

    听了这话,庄士鸿越发摸不着头脑了,他进门,看着大夫人拉着庄如璇的手说着话,脸上堆满了笑意,他母亲那么讲究的性子,笑得眼尾细纹都出来了。

    “鸿儿来了?”大夫人听见动静,兴冲冲地转头朝他看过来,“从京城里刚传过来的好消息,你猜猜,是什么?”

    庄士鸿挑了挑眉,“难不成是父亲的官职又升了?”

    “胡说什么?哪有刚外放就升官的道理。”大夫人瞥了他一眼,佯做责怪,“是你姑母的好消息!”

    “圣上下旨,册封她为皇后,加封你祖父为承恩侯了!鸿儿啊,你以后可就是侯府的公子了!”

    庄士鸿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并不像大夫人那般欣喜若狂,“圣上的恩典固然深厚,但我又不是祖父的亲孙子,也不算是我们家的喜事。”

    大夫人笑意一顿,瞪向他,“胡说什么!”

    庄士鸿的父亲,庄子言应该称呼现在的承恩侯为一声伯父,庄士鸿的亲祖父英年早逝,刚满二十就因病亡故了,当时庄子言才两岁。

    承恩侯膝下就这么一个嫡亲弟弟,兄弟感情极好,便把侄子留在府中,为了避嫌,还单独开辟了一处院子给他们孤儿寡母居住,将庄子言视如己出,当成亲生子一般教养长大。

    庄子言因此让儿女都唤承恩侯一声祖父,几次表明心意,必定将承恩侯视若生父,尊重孝敬。

    “母亲,”庄士鸿无奈地说,“我是父亲的嫡长子,当年父亲成年后,在祖父的挽留下没有分家另住,但等我成年成家,是一定要分府的,到时候皇后、承恩侯府的荣光,落在我们身上,也不剩什么了。”

    这个道理大夫人也知道,她以前也不是没想过等儿子出息了,他们能跟大房分家单住,到时候内宅的事儿都是她说了算,就是那个老太婆也奈何不了她。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那可是皇后!

    虽然她这个小姑子上回好不容易怀上却小产了,但只要能生,何愁不能生出个太子来?

    “你还小,说什么成家的话?”大夫人反驳道,“再说,你祖父这么疼爱你父亲,他年纪也大了,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自然应该留在身边尽孝。”

    庄士鸿:“……”

    见他又要张口,大夫人抢先打断了他,“行了,先不说这个了,鸿儿,我问你,那个叫秋儿的丫头,你打算怎么处置?”

    庄士鸿面露无奈之色,他就知道,大夫人叫他过来,准是要提秋儿。

    庄如璇依偎在母亲身边,见大哥不说话,嘟了嘟嘴,“大哥还犹豫什么?娘好心放那丫头离府,自由自在的过日子,她不稀罕就算了,要我说,这等不听话的贱婢,还不如直接杀了干脆!”

    庄士鸿倏然抬眸,严肃的目光宛若利箭一般,直直朝庄如璇射过去,把她吓了一跳,

    “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张口就要别人的性命?”

    庄如璇从来没在大哥脸上看到这样冷酷的表情,他一向是宠她的,温润可亲,有求必应,一时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大夫人见状,皱眉不悦,“为了个奴才,你就对你妹妹这么冷面厉色?”

    庄如璇感受到母亲的维护,哇地一声哭出来,埋进了大夫人的怀里,“娘、娘!大哥欺负我!”

    大夫人心疼地拍拍她,语气怜爱,“乖,璇儿不哭,你大哥知道错了,娘这就叫他给你道歉啊,乖……”

    她一个劲儿给庄士鸿使眼色。

    他是大哥,一向懂得关爱弟妹,让他道歉哄哄不懂事的妹妹,本应该是最简单的事情。

    以前发生过好几次,大夫人以为,这次也不例外。

    然而,过了许久,庄士鸿却始终没有服软道歉。他只是认真地看着庄如璇,沉声说,

    “三妹,你年纪不小了,该懂得什么是明事知理,什么是宽仁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