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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士鸿受不了大夫人一直念叨着怎么借皇后和承恩侯的光,让他有更好的前程以及婚事。

    好不容易逮着个话口,忙不迭地起身告辞,原先说好商量秋儿的事情也忘了。

    倒是大夫人在他走之前,叮嘱道:“你妹妹虽然无心,但她的话也有一定道理。”

    “秋儿那丫头敢攀扯到你身上,可见是个心大的,留不得。”

    她担心庄士鸿心软,又加了一句,“左右她卖身契还在我这儿,你要是不忍心,就将她送回来,我自会处置。”

    庄士鸿微微皱眉,“母亲打算怎么处置?”

    大夫人笑笑,“这是内宅之事,你只管好好读书,不必搭理。”

    他沉默了下来,拱手退出宁婉院。

    庄士鸿鲜少接触后院的事物,但他常年在外结交朋友同窗,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

    他从大夫人口中,听出一种笃定,和对庄如璇先前那番话暗藏的认同。

    已经出现过的疑问再次浮上了心头,

    三妹从小长在母亲身边,形影不离,母亲怎么会把她教成这样。

    ————

    京城发生的变动,渐渐在扬州传开来。

    庄府上不断有祝贺探访的宾客迎门,加上公务缠身,庄子言足足忙活了一个月,才有空往后院里走。

    见着大夫人和庄如璇,他难免想起老夫人寿宴上发生的事情,随口问了句,事情处理的如何?

    大夫人温柔浅笑,娓娓道来。

    她说起秋儿,刻意忽略了秋儿是她送给南卿的事实,只说那是五姑娘的贴身婢女。

    言下之意,是暗示五姑娘使得计谋把三姑娘和四姑娘一起拉下了水。

    庄子言端起热茶,淡淡抿了一口,“小五才几岁,又无亲娘帮衬,她拿来的底气去对付璇儿跟珠儿?”

    大夫人唇边的笑意收敛了起来,她不是不知道这个说法漏洞百出,瞒不过庄子言。

    可他直接说破,她又觉得这是他对五姑娘的偏爱。

    他们父女半年加起来也就见了三四面,他对五姑娘的偏爱是哪儿来的?

    ——只可能是因为她那个卑贱狐媚的生母!

    想到这儿,大夫人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

    两人成婚多年,从未有过口角,说一句相敬如宾再贴切不过了。

    庄子言坐了一会儿,放下茶盏,“我许久未去给母亲请安,这会儿过去一趟,晚膳就在安慈院用了,不用等我。”

    他一离开,庄如璇倒是悄悄松了口气。

    她长这么大,在这个家里,谁都不怕,唯独见着庄子言就发憷,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原因。

    “娘?”放下心来的庄如璇回头,看见的是大夫人十分难看的脸色,不由一惊,“娘,你怎么了?”

    大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收敛神情,冲女儿露出了一抹安抚的笑容,“娘没事。”

    庄如璇对自己亲娘还是很了解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娘,是不是提到五妹妹,您不开心了?”

    她不在意地开口,“您要是不喜欢她,想办法把她赶出去就是了。”

    大夫人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

    光是赶出去怎么够?

    她依旧可以好好过她的日子。

    大夫人眼底划过一次冷意,让那个孽种贫苦平凡的过一生,显然不足以让她消气。

    庄如璇见状,便也不再多说了。

    不过她在心里默默有了决定,既然娘不喜欢五妹,就让她永远消失在娘面前好了。

    娘一开心,说不定就答应把金玉阁新出的一整套首饰都买来送给她!

    想到这儿,庄如璇眉眼弯弯,一派开怀自在。

    远在西北角的南卿暂时还不知道庄如璇的念头,她从阿满手里接过托李婆婆买来的笔墨纸砚,随意找了个桌子铺开。

    阿满凝眉不解,“姑娘,您想要画稿的话,不用这么好的纸啊,多浪费呀。”

    虽说庄府上,姑娘和丫鬟都有自己的月例。

    但南卿跟阿满明显是被无视怠慢的那个,刚开始一两个月还能送来,然后就是一天天的拖,到最后索性不给了。

    她们主仆现在攒下来的一些钱,都是南卿画画稿,再叫阿满偷偷溜出府去卖的。

    这些画稿,大多数是首饰珠宝的样式,也有衣裳绣鞋。

    南卿上辈子算是见过不少好东西,扬州富庶繁华,她手里出来的画稿,不缺识货的买家。

    “这次不是画稿。”她轻笑着说。

    阿满越发茫然,眸光好奇地往她面前的素纸上看去。

    只见南卿执笔轻点墨水,落在白净的纸面上,横竖勾撇,纤腕挪动,几息之间,就写成了一行字。

    阿满瞪大了眼睛,惊叹道:“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