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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嘉霓和鹤子坐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面无表情地看着熙熙攘攘。

    鹤子二十刚出头,也算是盛家的表亲,按理说盛嘉霓还该叫他声哥。可他吃了中国辈分文化的亏,面对这个才十六的丫头,还得恭恭敬敬叫人家一声姑姑。

    刚开始的时候他想,真特么操蛋啊,谁爱叫谁叫,反正他开不了这个口。后来见了盛嘉霓,又跟她一起出去了一趟之后,他是从内心里觉得,幸好人家辈分高,否则叫他一声哥,他都没脸应。

    这丫头不怎么爱聊天,亲妈跟她说话也爱答不理的。可甭管遇到什么事,脸上的表情永远都不变,下手也又稳又狠,他一男的看了都直吸凉气。

    能量是守恒的,人的话一少,身上那股子狠劲就出来了。他跟盛嘉霓一起出门,塞小广告的都躲得远远的。

    鹤子一向看不起女的,觉得女的除了结婚生子伺候老公,真没什么太大价值。可是对盛嘉霓,他绝不这么想。

    这丫头,比盛家大部分男人都强,他总是有点怕她。

    不过盛嘉霓也不是那循规蹈矩的人,她不喜欢听别人喊她“姑”,觉得把自己叫老了,所以还是让鹤子叫她名儿就行。

    盛家人办事的时候,总是两个人搭伙,一个开眼,一个守人。鹤子就是那个守人的。相处这两年下来,俩人熟络了不少,也算是黄金搭档了。

    鹤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霓,淮哥做完手术可真比以前帅太多了,有不少小姑娘往上贴呢,你看。”

    照片上是个很高的男人,穿着规整的羊绒大衣,金丝边眼镜下眉眼浓郁深邃,有种儒雅的气质。

    在他旁边,有个年轻女孩并肩而行。她有一头乌黑的直发,照片上微风吹起,她的发梢扫到男人的大衣上。

    真是俊男靓女啊。

    鹤子觉着自己年龄大点,阅历也多,是该提点提点这丫头:“他可是你男人,总去外头跑,接触的女人太多了不安全。霓你信我,男人不管不行,你俩多久没联系了?”

    盛嘉霓收回目光,沉默地把手插进夹克兜里。

    “得有一两年了吧?我跟你说从小一起长大也不行,多少青梅竹马打不过天降,被人抢跑了的?是,淮哥和你定了娃娃亲,只要不想愧对盛家祖宗,他人是跑不了,可心呢?你才十六,再过好几年才能结婚呐,到时候你能保证他对你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吗?”

    “他是盛家顶梁柱,二叔这两年身体不行了,当然大小事情都要他出面。”盛嘉霓淡淡地说,“忙点正常。”

    鹤子看了一眼照片,男人优秀挺拔的五官让他心里发酸:“嗯,搁以前是挺让人放心的。可现在……”

    盛嘉霓在反光的照片上来回扫视,过了一会儿站起来说:“我离开一下。车来了叫我。”

    鹤子点点头:“嗯嗯。”

    盛嘉霓起身穿过人群,快速地走着。

    鹤子说的没错,青梅竹马哪里比得过天降,那种全新的新鲜刺激,的确是她没有的,她不承认也不行。

    她还记得自己六七岁的时候,无意间听见她妈盛白棠和二叔盛天权在房间里商量事情,其中就有她和盛淮的婚事。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和盛淮,打娘胎起就被定下了娃娃亲。从那以后,她看盛淮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温柔和幽深,这是未来自己的丈夫啊,怎么能不喜欢?

    是丈夫也是哥哥,有种天然的亲近。

    就是长得不算出众,个子矮了点。那又怎么了,男人最重要的,不就是有钱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么?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招魂的时候,其实根本就没成功,是盛淮在旁边悄摸帮了她一把,她才顺利过关。她坚定地认为盛淮就是她的英雄,就每天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人家屁股后头,颠颠儿的,盛白棠来拉都拉不走的。

    后来盛淮成为不可撼动的盛家太子,是除了盛天权以外盛家实际的掌权人,打理家族事务,就很忙碌了,他们的关系慢慢疏远,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两回面。

    可这有什么关系,他俩是命定的夫妻,无论在哪儿,是生是死,都不能改变。

    鹤子抽着烟,目光不住地打量旁边一个穿着短裙的女乘客。

    盛嘉霓在的时候他不敢,生怕她跟叔叔嫂嫂们告状,毁了他在盛家的名声。只有她看不见的时候,他才敢肆无忌惮地释放天性。

    这胸,腰,腿,啧啧,要么还是出来好呢,老窝在盛家有什么意思。

    正看得入迷,忽然脑袋上被人拍了一下,想张口骂人,一回头就看见盛嘉霓的鱼骨辫变成了直发,带着理发店里特有的洗发水味儿,利落地披散在肩膀上。

    和刚才判若两人。

    鹤子有点晕眩:“不是,你以前就是直发吗?我记得你是黄毛卷发呀。”

    他看了一眼时间,两个多小时,这才明白过来:“哦,你做头发去了?”

    直到俩人登上去玛多的绿皮火车,鹤子还纳闷呢:怎么就把头发拉直了呢。

    江峤站在酒吧门口跟阿鸡说完,又被两个胆子大的姑娘缠着要电话。

    他撂下一句“不用了,不需要”,就要回去。

    那姑娘一个大步就挡在他面前,身材傲人,江峤也不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