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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太太看着小保姆慌慌张张地报警,也不敢去拦。她问什么慕容也不说,就只说“见鬼了见鬼了”,张太太心想见鬼不是正常的吗,你不是说你天天看见鬼吗。

    见不着鬼这钱才白花了呢。

    人在焦灼的时候就想找点什么事做。手边刚好有根蜡烛,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长长的,张太太环视了一下别墅,这屋子忒大了,开着几个灯也不见有多亮堂。她闲着也是闲着,找了个打火机,“蹭”地一下,把蜡烛点着了。

    女鬼听她这么一问,短暂地愣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黎未央已经翻了白眼,突然感觉身上凝固的血又开始流动了,像穿了层金钟罩似的,尖利的高跟鞋使劲往下踩,也不觉得有多疼。

    她知道这是有人把蜡烛点上了,心里有了底,想来老天爷还是疼她的,不会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挂了。手上攒了力气,一下子睁开眼,在女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住她的小腿,整个翻了身,掀开婚纱上的蕾丝。

    一条细长细长的白蛇突然从腰间蹿了出来。

    女鬼本来已经胜券在握,没想到黎未央还有这一手,赶紧收手迅速往后退,可蛇的速度又怎么能是她能比的,眨眼的功夫就朝女鬼扑过去,蛇身绷的比枪子儿还直,丝毫看不出来应该有的蜿蜒曲折。这蟒蛇分外勇猛,一瞬间就有种千军万马的气势,对着女鬼张开嘴,里头是比别的毒蛇都要尖利的蛇牙。

    战事的胜负就在瞬息之间,很多时候,只要抓住一个小小的机会,哪怕只有一点点,就能绝处逢生。

    黎未央脑子昏昏沉沉的,妈妈的话回荡在耳边:“千万别让蜡烛灭了,知道吗?蜡烛那股光在,你的能力就在。”

    光在,就有口气在。

    刚才落败,是她能力不济,蜡烛被吹灭了。现在外头有人帮她,烛芯燃着了,她就要反败为胜。

    蛇头果断地从女鬼身上的窟窿里钻进去,顺着喉管往下,在四肢百骸里翻绞。

    “你……你……”

    长发女人全身剧痛,就那么看着所有的筋脉和魂魄都被蛇咬断,蛇走过的位置,皮肤隆起一个个鼓包,像血液一样流动。

    想要把蛇从身体里抽出来,女鬼几乎要把皮肤抓烂,她的速度远没有蛇滑过的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躯体被迅速蚕食。

    蜡烛明明灭灭,长发女人连最后一点气息都没有了,身体飞速干枯下去,几乎只剩一副骨头架子。蛇从右眼窟窿的位置钻出来,默默缠绕到主人的腰上,像一条白色的漂亮皮带,安静地不动了。

    黎未央累得直直地向后躺,也不管身下是不是脏污,心里想着也幸亏这婚纱质量好,不然她现在肯定没法见人。

    休息够了开门出去,正要找慕容要蜡烛,就听见外头警铃大作,红蓝相间的警灯疯狂闪烁。

    慕容带着一位穿制服的年轻警察,颤颤巍巍地指着黎未央:“警察同志,就是她!”

    警局的茶叶带着中西部地区特有的风沙味,做笔录的小哥也长得黝黑,一双眼睛却很有神。

    “出租车司机说,你非要去西戆。你去那儿干什么?”

    “旅游观光。”怕他不信,黎未央还拿出了自己的线路规划图,“我打算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探秘嘛。”

    显然警察已经被胆子大不怕死的各路小年轻们弄疲了,他扫了一眼黎未央的登山包,翻了翻报案记录:“李慕容说他看见你把鬼招来了?”

    黎未央没反应过来:“李慕容是谁?”

    小哥不耐烦地看她一眼:“就是跟你一起的那位男士,他也是报案人。”

    慕容慕容,黎未央觉得这么偏僻的地方有个复姓还是挺有感觉的,有大佬那味道,谁知道他是这个“慕容”啊。

    黎未央:“警察同志,您看这儿哪来的鬼啊?他是不是说那个鬼很恐怖,浑身都流血?”

    小哥点点头:“还有很多窟窿。”

    黎未央:“您信吗?”

    小哥抬头瞅她一眼,敲敲桌子:“交代你自己的事!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黎未央气定神闲:“您不知道,干我们这行的,都是这样。去了主人家,自己进到屋子里,随便弄出点伤,出来就说鬼已经被我降服了,好拿钱走人。碰上心地善良又大方的,还觉得我们辛苦,要多加钱呢!警察同志,我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世界上哪来的鬼啊对吧?我看李慕容就是想借题发挥,好让自己名声打出去,让你们给他做宣传呢,您明察秋毫,可不能让他得逞呀!我坦白,是我故弄玄虚,您可不能信他的!”

    小哥听笑了:“放心吧,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好人,警察办案都有流程,也要证据,你这话我信。”

    “但是!”小哥声音徒然拔高,“你和李慕容宣传封建迷信,公然点烛弄堂做法事,还用自残来增加逼真效果,扰乱社会秩序,要予以处罚!”

    通过调查,李慕容是打头的,张太太是组织的,黎未央是配合的。考虑到西戆的情况特殊,加上张家的情况鲁甸城里的人多少也知道点,最后给了几个人批评教育,五百元以下罚款的处罚。

    批评教育要一个个来,黎未央先被领到医务室检查身体,倒是没有受多少伤,就是破皮了,简单的包扎处理了一下,就把她领到扣留室。

    进到扣留室,才发现不止是自己一个人。

    那人蹲在墙角,头发乱得像鸟窝一样,她真怕下一刻就有颗鸟蛋从里头孵出来。

    自从黎未央进来,那人就一直盯着她看,时不时还笑两声。黎未央不是自来熟,直径走到另一个墙角坐下了。

    “算一卦吧姑娘?”他嘿嘿一笑,牙超级白,“给你打五折,看在咱俩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上。”

    扣留室背阴,还是挺冷的,黎未央裹紧外套:“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