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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云在诗会上受了伤,阮唐作为诗会的举办者,自是责无旁贷。

    “这事不赖他的,你去寻章禾,叫章禾去同他说说。”江家兄弟是她邀请去诗会的,怎能推到阮唐身上去,况且依照阮唐的性子,自己昏迷的这段时日,他怕是心中也颇为自责。

    “嗯。”幼香点头。

    黛云身上别处的伤都恢复的不错,但绊倒后伤着的腿却仍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江家姐弟更是变着法子来逗她开心。

    “这些都是时下卖的最好的。”江杏白将替她挑出来的一大摞话本拿出来,想了想又叮嘱道,“可不许看得太晚。”

    “我可不管什么话本子最好了,在我心中,杏白姐姐才是最好的。”黛云撒了个娇,欢欢喜喜地将话本收了。

    “殿下何时这般嘴甜了。”江杏白失笑,望了望屋外道,“天气渐渐热了,难得今天日头不大,不若我推您去院子走走可好。”

    由于黛云近来行动不便,燕乐长公主特地命人为她打了个轮椅代步。

    “那自然是好的。”黛云本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眼下即便是能出卧室的门,都叫她高兴。

    院子里好些花都谢了,只剩下郁郁葱葱的绿茵,看着却叫人舒心不已。

    却见身穿甲胄的江勉,顶着薄汗从外头回来。

    “你今日去练兵了?”黛云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他,兴致勃勃地问道。自从二人要择日成婚的消息放出去后,江勉来的比江杏白还勤快些。

    “跟着季将军去巡视京城了。”江勉接过帕子,笑道,“再有半月漠北单于的使节便会到访。这也是二十年来两国首次修好,断然不能出什么岔子。”

    黛云躺了许久,几乎都要忘了今夕何夕:“半个月后是个什么日子?”

    “五月初五,端阳。”江杏白略略算了算。

    “我竟是躺了这般久。”黛云这才发现自己趟了月余。

    先前许云韶曾说过五月份便能叫黛云看见成衣的效果,虽然章禾那边暂时还没消息传来,但想来也是快了。

    黛云本想将这事顺口同江杏白说说,但想到了现在她对罗霁芳心暗许,却是作罢了。

    自听说罗霁救了黛云后,江杏白心中倾慕之情更生,黛云也再无立场参与此事。

    但罗映夏却是个板上钉钉的野心之辈。许家上百口人命,全仰赖这身衣服,在它没有问世之前,黛云也不好贸然说出口去。

    于是干脆按下不表。

    但许云韶的到来却比黛云想的快些,奈何她的腿伤还未好利索,显然不便出门。

    于是便合计着将见面的地点定在了书院。

    不过江勉却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干脆跟着一同去了。

    等二人到书院时,章禾早已招呼上了许云韶。

    “苏先生好。”许云韶见黛云来了,难按激动之意,快步走上前去,“先生的吩咐都完成了。”

    “我先替您瞧了一眼,果真是巧夺天工的本领。”章禾也是笑道,“现已挂在里间了。”

    “这位是?”许云韶却是瞧见了生面孔江勉,顿时生了两分警惕来。

    “我是苏先生的未婚夫。”江勉等着回答这个问题已经许久了,还不给许云韶反应的时间,自个却先乐起来了。

    “你这人倒好,怎么得自个先笑起来了。”黛云被他逗得高兴。

    “你放心,江公子是自己人,我不会匡你的。”章禾又解释了一番,这才叫许云韶信服。

    几人转到里间,就看见了一件被红绸子覆盖着的衣裳。

    “诸位可瞧好了。”许云韶颇为自信,快步上前,一把将绸缎扯了下来。

    黛云忍不住在心中惊叹了一番。

    或许前朝歌女南姬做海潮赋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吧。

    裙子拢共分成了三层,最底层是由上往下白色渐变为湛蓝的水天一色之景,中间用金线另绣一层,做出了浪花般的效果,最外面却以薄纱覆盖。

    点缀上一轮红日后,艳丽却又不失大气。

    “外面这层纱似乎是可以拆卸的?”黛云忍不住上前了两步,却发现暗藏玄机,顿时兴趣更盛。

    “这也是当日见先生以面纱示人给我的灵感。”许云韶毫不避讳地回答,“因着和先生是初次见面,但思来想去既是为先生做的衣裳,这般定然更为合适。”

    “不止如此。”许云韶又道,“中间那层也是特地做出来的,为着是做出行走时,浪花随着动作摆动的景色。”

    若非自己行动不便,黛云当即就想试试,“姑娘如此别出心裁,我定然不会辜负了这条裙子。”

    “还有关于先生之前曾提到,成立刺绣商会的事情。如果需要有个牵头人的话,我们许家自然是愿一马当先的。”许云韶乘胜追击,“家中长辈已多数被我说服,想必之后定能合作的更加愉快。”

    “关于你哥哥……我很抱歉。”但黛云答应了她事情,却没有完成,自觉有些过意不去。

    “无事。生死有命,况且童老板帮助了我们许多,当时会带我哥哥一同出门也是好心。”许云韶却是神色落寞了下来,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过也正是因为哥哥的死,家里才意识到如果我们这般躲在南方也不是个事儿。”许云韶摇摇头,想将难过的事情从脑海中抛开,强颜欢笑。

    “不过许家也颇为厉害,今年种的枇杷收成颇好。”章禾宽慰她,便将许云韶送来的枇杷给众人分了,笑着对黛云说道,“许姑娘还特意带了些过来,您瞧瞧。”

    黛云捡了两个,却发现许云韶带来的枇杷,并非平常见的橙黄色,而是另一种偏向米白的颜色,个头也更大些。

    “这可是嫁接过的新品种?”黛云拿在手中把玩,微凉的果子摸起来甚为舒服,“我瞧着果真不错。”

    “是当地一个老农种出来的,开的是白花,结出来的也是白果子。我们瞧着不错,便买了批幼苗。”许云韶笑道,“这番去江南,也算是学会了门新的手艺。”

    黛云试了一颗,只觉得入口更加多汁甘甜,果肉也比黄色的枇杷更为肥厚。

    “枇杷肉质柔软,许姑娘一路拿来也是费了些心思的。”章禾又解释了一句。

    “我瞧着比前段时日进供上来的那些,吹得天花乱坠的东西好多了。”黛云偏偏头,凑在江勉耳边笑起来,“你觉着如何?”

    连黛云自己都不知道,她笑得时候,会直视对方。

    “人如其名。”眉目如黛。江勉实话实说,哪里还顾得上尝那枇杷是什么味道。

    “枇杷这个名字怎么了?”黛云起先还没反应过来,随后听出来他说得是什么话后,忍不住仰起头,轻轻哼了一声,“你何时也会拿我寻开心了,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