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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雷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我脑子里乱得不行。幻觉和现实,过去和现在在脑子里搅成一锅粥。在雨村的小院里我经常在躺椅上一躺就一天。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干,累,就是累,全身心的累。

    胖子一天到晚的活的没心没肺。每天按部就班的到村的大队部去“上班”——噢,忘了说了,胖子成功的进入了村领导班子,成了村民委员会委员。胖子也不止一次表示,他的理想职务是妇女主任。我也真心觉得胖子能够胜任这个职务。小哥一如既往的闷,一如既往的不定时失踪,而且频率和失踪时长也有所增加。

    这段时间,我中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方法很简单——手机关机。家里人也知道我的现状,也不来打扰我。只是时不时的联系胖子询问一下我的生活和身体情况。值得一提的是白昊天。她每次在晚上我们在院子里乘凉时来电话,她怕我懒得连电话都不愿意拿就让胖子把手机开免提放在我身边然后不厌其烦的向我唠叨多吃饭,少操劳,晚上睡觉别贪凉,每天记得吃药…而我却从未说过一句话。

    每当这个时候胖子就开启了媒婆模式:“我说天真呀!小天这小丫头不错,对你那是实心实意的…你这眼看着也四张儿了,要不过了年收了就得了…”每当这个时候,小哥也会难得的中断与星星交流感情,关切的望着我一会儿。

    于是我便懒懒的答道;“白昊天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害了人家姑娘…就我这身体…”

    没等我说完小哥突然插上一句:“你很快就会好的。”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便也不再说什么。

    反而是胖了又开始不停的叨叨,说什么要是云彩对他能有白昊天对我一半好他死十回都愿意…有的人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哪天人家姑娘变了心你哭都找不着调…”

    于是我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其实我十分享受这种惬意。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随时会挂掉;不用理会什么迷局,什么终级;也不用去面对人心的险恶和尔虞诈…就这样每天晒晒太阳看看星星,听胖子的絮叨,看小哥望天…挺好。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这一年的年底,将近腊月。我的病竟也奇迹般的好了,也许真的如焦老板所说;“雷声把我的病带走了。”

    身体好了,精神也好起来了。也快过年了便决定回杭州看看家人和朋友。胖子说也得回趟北京,虽然铺子雇人打理着,又有解家和霍家照应着,可逢年过节的也得回去露个脸,要不然早晚得让黎簇那几个小子给吞了不行。胖子执意要带小哥一起回北京说是一个人过年冷清。小哥倒也不反对,其实我知道,胖子是怕离开太久把小哥给弄丢了。而对于小哥而言过不过年,在哪过年,和谁一起过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几天后我们三人一路开着我那辆二手车回到杭州后我便和胖子小哥告别了。

    傍晚回到家门口摁响门铃听到老爹熟悉的应门声的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愧疚感油然而生。是呀,这十多年我自认为我对得起朋友,对得起吴家,但却唯独对不起堂上二老。这些年虽然他们什么都不过问但我做过的每一件事他们都知道,我受过的每一次伤他们都清楚…他们不说,不问,却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会失去独子的恐惧与痛苦…我想着小哥,想着胖子,想着小花、秀秀、三叔,想着汪家、张家,想着终极。却始终没有想过这两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他们求什么无非是想我平平安安的,有个家,有人疼…是呀我快四十岁了,到了不惑之年也该给他们一个交待了…也许真的像胖子说的一样过了年该成个家了。

    老爹打开门,看到是我先是一愣。我以为他又会像前两年一样—脸一黑,甩出一句“你还知道回来呀!”便硬挤出一个笑脸“爸—我回来了…”本来想淘气的补上一句:“有没有想我呀”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一瞬间竟连那唯一的一点笑也挂不住了。没想到老爹一愣过后醒过神来便马上冲屋里喊道:“小邪他妈,快出来小邪回来了!”紧接着便去提我放在门外地上的背包。这一闪之间,我似乎看到老爹眼角闪动着什么。于是赶忙去抢老爹手里的包。这会儿,老妈从厨房里小跑着出来,看到我便一下扑上来抱着我心肝、宝贝儿的哭起来。要是以前,我一定烦得不行。可如今心里却酸涩的厉害—这些年他们是担了多大的心呀!

    我啥也不说抚着我妈的背耐心的安慰道:“妈,我这不回来了吗以后我不走了,每天都陪着您……”说着也不觉哽住了。

    老爹接过我的背包放进我原来住的房间便回来劝道:“好了,小邪回来了是高兴的事你怎么还哭上了呢…”

    母亲强忍着不再哭了拉着我进屋:“不哭了,不哭了。快进屋让妈看看。”老爹关上门俩人便跟看大熊苗似的把我从上到下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老爹心疼的说:“瘦了。”

    老妈刚收住的泪珠又断了线。絮絮叨叨的说什么在外面受苦了,也不知道心疼自己之类的。这时,我注意到老爹和老妈的头发几乎全白了。是呀,六十大几的人了哪能不白头发呢。我是该成个家了…

    晚饭自然全是我爱吃的菜。在老爸老妈的絮叨下吃得份外香甜。赶了八个多小时的路太累了。吃过晚饭之后便洗了澡准备睡觉。睡觉之前我给白昊天发了一条微信告诉他我回了杭州明天去十一仓找她便马上关机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特别替实。第二天被老妈叫醒吃饭,一看都八点多了,于是便利索的穿衣洗漱吃饭。吃饭时,我告诉老爹老妈一会吃完饭要出去一下。便见老爹脸色一变,担忧的神情立马爬上了脸。他看向老妈两人心领神会的互望了一眼,便低下头沉默了。

    我立马明白了,二老是怕我又象前几次一样去外面糟踏自己的小命,于是忙解释说:“我就是去见一个朋友,半年没见了。就在西溪的十一仓…”

    还没等我说完老妈立马转忧为喜的问:“是去见那个管十一仓的白昊天吧”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老爹也兴奋起来:“那还不快吃,别让人家姑娘等着。”说着便起身说:“你这身衣服不行,我给你挑一身好看的衣服去。”便进了我的房间。

    老妈便又开启了唠叨模式:“小邪,见人家姑娘热情点。对了,约的几点,要是有时间去给人家姑娘买点礼物,别太小气…那姑娘我和你爸见过,人长得不错,又机灵。听说大学没毕业就来十一仓实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