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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四,寒山县的春天来了。

    今天,林婉儿罕见的旷工了。

    她带着三个孩子,随着人群来到府衙前。

    府衙前已是人山人海,几个衙役维持秩序。

    林婉儿跟着队伍往前走。

    前几天柳溪知派人来传话,说他们可以在这里落户了。

    在北边刚开始打仗的时候,上任县令便将县城周围村落的人都安置在了城里。

    本以为朝廷很快便会平息战乱,没想到一拖再拖,直到他离任都没能结束。

    那些被他安置到城里的人也就留在城里,城郊的田地一片片撂荒,滞留城中的庄稼人也没生计可做。

    二月底的时候,京城传来消息,朝廷要和北边议和了,这仗也要打到头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柳溪知便有了主意。

    他要给城里的庄稼人落户,重新分地。

    最初他还有些犹豫,直到外面的难民也知道了这个消息,陆陆续续到三月初,原本流落在城外的难民离开了大半。

    有人南下也有人北上,也有一部分人患病或是无家可归依旧徘徊在附近。

    柳溪知决定打开城门,城内的人也回到他们该回到的地方去,在城外建起了收容馆,免费给这些难民医治。

    柳溪知给林婉儿送来消息时,林婉儿刚交完三月份的房租。

    知道这个消息时,她先是犹豫,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仿佛战乱还是昨天的事,今天就变了天,街上都散发着轻松惬意的氛围。

    林婉儿不可避免的被这气氛感染,也没再犹豫,第二天一早也没出摊就带着三个孩子来办户籍了。

    直到走到街上她才知道原来城里的黑户不止他们,竟然还有这么多人。

    城外的地有最近一两年撂荒的,也有前些年便撂荒的,总之很大一片地没人种。

    这次重新分地得到的会比之前多,所有大家对重新落户分地的事都没意见。

    柳溪知早早派人出去勘察统计,这回按人头分地,不论大人孩子,重新落户的人,男丁两亩,女子一亩。

    林婉儿他们一家能分到六亩地。

    林婉儿对六亩地有多大也没概念,但她知道无论多少地她们家都种不了。

    所以,地还没到手她就已经想好地要怎么处置了。

    因为与分地一起被提出来的是可以土地买卖。

    但土地只能卖给官府,个人也只能从官府买土地。

    官府规定了售价和买价。

    卖地一亩四两银,买地一亩六两银,官府还要做中间商赚二两。

    不同于其他人对这件事的态度,林婉儿觉得很好。

    她们一家放在买卖市场只有被宰割的份,土地买卖都经过官府,她只需要收钱就好。

    更何况这钱对她来说是意外之财。

    队伍排得看不到头,每家每户人都不少。

    一直到晌午她们才看到府衙的大门。

    现在正在办理户籍的是一家五口,看样子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两个儿子被抱在怀里,看着不过两三岁。

    记录的师爷看着他们,提议道:“不如卖掉几亩地,这些地你们怎么种的完?”

    庄稼汉一听这话连连摇头,生怕师爷不给他们地:“官爷,种的完种的完,我一人就行。”

    师爷迟迟没落笔,再次劝道:“你要知道纳粮可是按有多少地纳的。”

    庄稼汉连连点头,“知道的知道的,您放心我们绝对按时纳粮。”

    师爷见他坚持也不再劝,在名册上落笔,递给他一张盖着官印的纸,上面写着他地的位置。

    等到了那里,有官府的人在那里给他们看地在哪里。

    一家人欢天喜地的拿着纸离开了。

    林婉儿跟在后面听了个全,那师爷劝他完全是出于好心,这一家子人最多也就两个劳动力,却种着五个人的地,怎么看也种不了。

    她没想到这些庄稼人对土地的执着竟然这么深,但也难怪,土地就是庄稼人的命根子,不执着这些地还能执着什么。

    很快便到了林婉儿一家。

    师爷看了看林婉儿,怀里抱着一个,还有两个长得还没桌子高。

    因为之前劝过太多人卖地,也有太多人拒绝,师爷也累了。

    他也看透了,随便吧。

    师爷问了姓名和住址。

    现在是租的房子,林婉儿就说了自己摊位的地址,师爷听了也没说什么。

    登记完林婉儿的名字,他指指三个孩子,疲惫开口:“名字。”

    啊……

    林婉儿大脑卡壳,抿抿嘴唇艰难开口:“大娃二娃……三娃?”

    师爷也颇有些无语,看着眼前小姑娘也没多大,还得拉扯三个孩子,他叹了口气:“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