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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延平最大的优势,就是他在暗处,这也是他最大的劣势。一旦厂卫这边走漏消息,他绝对会死的很惨,天下立锥之地。

    所以,要么安安静静混日子,让厂卫想不起自己这号人。再要么,就是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博得老魏的欣赏。有了大的价值,厂卫那边也就安稳多了。

    可他展现出来的武力,是厂卫所需要的,他不认为自己能安安静静混日子。与其被迫,不如主动找机会,当个疯狗。

    鲁衍孟来了,一副边兵打扮,褐红色的粗布战袍,戴着红缨范阳笠,腰间挎着战刀。

    “先生?”

    朱延平在门口迎接,鲁衍孟摇摇头,直入院中,朱延平给了个眼色,四周闲坐的家丁纷纷起身,拿起兵刃散开警戒。

    寝室中,鲁衍孟摘了范阳笠放桌上,看了眼朱延平的鎏金山文甲,露出笑容道:“刚从京里回来,我现在是随宣大总督崔景荣入京的卫士,这回是来这边采买。”

    “崔景荣?”

    朱延平给鲁衍孟倒茶,他的情况有阿九在身边,估计鲁衍孟也知道,就直截了当问:“先生,学生如今的路子对不对?”

    “路子不对,我怎么会帮你入东林?如今,京里各派都在拉人手,不出三月,就能分出胜负。”鲁衍孟一口饮尽茶水,抿抿嘴,道:“好茶,哪捞的?”

    提着茶壶继续添水,朱延平回答:“陈知州送的,捞了不少。”

    再饮一杯解渴,鲁衍孟出一口气道:“唉……朝中动荡,地方官都如此急迫,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这事情已经拖不下去了。你的事情我已洞悉,给你说说京中形势。”

    朱延平坐好,鲁衍孟道:“如今南京兵部尚书是东林的人,北京兵部尚书是赵彦,也是东林的人,东林已经执掌了两大本兵,天下兵马大权。辽镇如今是九边首镇,兵马雄健足有十万余,并掌握山海关,督师孙承宗,这是东林最大的底气,此时唯一的底气。”

    “右佥都御史李邦华大前年整顿京中三大营,这才三年京营又废了,现在东林人又忙着调李邦华担任天津巡抚。登莱巡抚是袁可立,也是东林元老。京师东北有孙承宗,东南有袁可立。”

    京营就是全火器化的神机营、各省轮值入京宿卫的班军、三千骑营。

    担心朱延平了解的不清楚,鲁衍孟掏出一卷简陋的地图,上面已经标示清楚,他指着说:“如今朝中争的只有三处,辽东、山东的兵马都已根深蒂固,也不能动。魏忠贤要争蓟镇兵马,用蓟镇阻挡辽镇兵锋;争天津镇以挡山东北上兵马。而京营兵马虽有十万之众,武备松懈,空饷过半不值一提。而且除了神机营能为魏忠贤一用外,各省班军在东林控制中,三千骑营归勋戚,暂时平衡。”

    “所以魏忠贤要争宣大军,有宣大军支持,他才有底气与东林对抗,以达到各方平衡。否则逼急了,东林调边军入京自保,恐怕到时东林控制不住边军,导致董卓之祸再起。”

    鲁衍孟也是心惊,他没想到情况到了争兵马支持掰腕子的时候,这种时候最为危险,搞不好就是一场大乱。

    苦惯了的边军入京,别想这伙人还能心平气和。太祖有祖训,边兵不能入京,就连寻常县城都不许边兵入驻,可一旦兵马开过来,谁还能挡得住?

    朱延平手上又没军队,这种事和他没关系,可鲁衍孟似乎卷进去了,就问:“先生,宣大崔总督是个什么意思?”

    “他是个直臣,他只听兵部调令。”

    鲁衍孟脸色严肃,道:“我已和魏忠贤见了一面,我帮他拉拢崔景荣,他帮我搞兵部尚书赵彦。崔景荣很为难,他只听兵部调令。我只能做这么多,能不能争到兵部,就看魏忠贤手段。可争取到兵部,他控制不住内阁,也法对崔景荣下令。”

    “这已经很不错了,崔景荣愿意听调令,总比不听的好。我今夜还京,继续劝崔景荣,只要这人表示不会听东林调令,那他听不听魏忠贤调遣,都是没区别的了。毕竟,给魏忠贤十个胆子,他也不会调边兵入京。”

    朱延平有些想不通这其中有什么区别,不反对就是支持?

    鲁衍孟继续说:“你要杀李三才,那就杀了。蓟镇这边,如果最后控制不住,魏忠贤会断然处置,到时候你的机会就来了。”

    “尤其是通州,储存着数物资,绝不能落到东林手中。你的家丁,能有多少战力?”

    朱延平干咽一口唾沫,看样子鲁衍孟都有让他刺杀军将的意思,不久杀了一头虎,有必要这么看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