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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五,朱延平开始着手招募家丁,昨夜返回张家湾时就通知了逃难辽民。

    辽民很苦,因为各地区各阶层都已经饱和,没有多余的土地给他们屯垦,也没有多余的工作岗位。排外性一直都有,士绅们招募长工也是以本地乡亲为主,知根知底不怕出什么意外。

    而逃难的辽民名声不太好,舍弃家业背井离乡一路入关而来,什么都没有,为了活命多少会做些不安分的事情。传来传去,辽民的名声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朱延平昨夜放出招募辽民为家丁的消息,顿时就引发了一场风波。

    怎么说呢?辽民被处处打压,他们没有任何的产业,只能干最苦的工作,拿最低的工钱,又没有宗族庇护,这是士绅们理想中的工人。

    同样,辽民的低待遇要求会挤占本地人的就业岗位,拉低平均工价。这样一来,本地百姓是憎恨辽民抢占他们的工作岗位,排挤辽民。

    备受排挤的辽民,为了活命会用低的工钱去找工作。这就是一个死循环,本土百姓与辽民对立情绪越发严重,而得利的士绅能将成本降到低。

    直到辽民在饥寒中死亡,或者融入本土,又或者造反……

    如今经济不景气,各行各业饱满,朱延平要招募辽民,第一个不满意的就是通州人,他们也想给朱延平当家丁。给人当家丁,这是温饱有保障的差事,哪怕上战场,也是生活有保障的,他们所求的就是自己与家眷能有一个温饱保障,甚至是一个能做的差事。

    士绅也不满意,朱延平一口拉走辽民,他们还怎么降低成本?

    朝廷一直怕入关逃难的辽民闹腾,再三下令让北直隶、山东各地给辽民提供生计,可地方上也没法子,支持外来的辽民,官员就会被本土士绅抵制,根本做不来。

    所以辽民生活真的很苦,如果添一把火,就能形成燎原之势。

    张家湾的常驻各家商会、本土士绅,都派人来询问朱延平要招募多少辽民,张家湾一些找不到工作的,或者没有产业的百姓也想找个铁饭碗,都来朱延平这里询问。

    现场秩序有些乱,前来应征的辽民一个个衣衫褴褛,也有带着瘦的皮包骨的家眷来打感情牌的,通州人也想当家丁,双方有打起来的趋势。

    打发了各处商会的代表,朱延平只要二三百户家丁,这些人也就散了,二三百户家丁在辽民中算不了多少,只是抽掉了张家湾五分之一的辽民而已。

    四周徘徊的厂卫出来勉强维持秩序,进行拉架,没有让辽民和通州人打起来,停留在口角之争上。

    辽民好不容易有个温饱的路子,自然不会放弃,通州人则认为辽民一如既往的来抢他们的饭碗,不会去恨朱延平选择成本低廉的辽民,而是恨辽民自己降低身价,恨辽民抢他们的饭碗,恨辽民干扰他们的生活。

    难道,辽民就不恨通州人?只是势力小,被欺负习惯了,保持克制而已。

    朱延平送走商会、士绅派来的人,看着这些人送来的礼物只是一哼,又看看南院门前拥挤,争吵,有斗殴趋势的两帮人,头都大了。

    他的家丁都在东阳庄,这里只有苏成和陈雄而已,根本力维持秩序。这里又不是通州城,自然也就没有衙役过来维持秩序,甚至守卫这里的参将杨御藩,也没派兵来维持秩序。

    通州有南北两个分守副总兵,杨御藩是通州南分守,他的军营就在张家湾,他负责的就是张家湾这一片治安。

    看到朱延平出来,一伙人停止争吵,见朱延平怒目扫视,双方对立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阎应元听到消息,带了家里几名工匠赶过来,可就是挤不进去,只能干瞪眼。见朱延平一个神态就镇住两拨人,心里叹服。

    现在别说是南院,就连康安堂的正门铺面都法进入,这里都被应征的人挤满了。

    朱延平转身回院,直入中院苏成紧跟着,问:“家主,要不向杨参将求援?”

    “往日交情,如何求援?这事,还要靠自己。”

    朱延平步子不停,他只要辽民,通州人保准不乐意,极有可能打起来。这事说大了,就是民变,会极大影响上面人对他的评价,他必须镇住这些人。

    也怪通州的经济,这里正统的农户没多少,多是在这里给各家商会、铺子打长工的。还有四处的流民,如辽民那样来繁华的张家湾讨生计。

    苏成觉得这事自家开口,杨御藩会派兵支援,毕竟朱延平是首辅叶向高的门人徒孙,杨御藩多少也要给个面子才对。

    “哥哥,外面情势怎样了?”

    阿杏站在中院,面上惊容未退,一旁田文秀领着药铺的伙计,人人拿着木棍,防止外面的人生乱,冲击内院。

    朱延平步子不减,回头说:“碍,我能镇得住。”

    直入内宅,朱延平指着鎏金山文对襟连身甲说:“披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