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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娘,真是太惭愧了,我知道我没良心,可我娘子肚子都八个月了,我得糊口啊。再说……再说咱这店里,客人确实不多,挣的钱又给我分了去,实在不值当啊!”面容忠厚老实的男子,局促的站立着,双手搓了又搓。

    “富哥,你去吧,不碍事的。都是人之常情,多陪陪嫂子。”再看这老板娘,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容貌明朗温柔,一双杏眼,还是少女的澄澈,不是明艳夺人的美丽,却如清溪一样娴静悦目。

    “莞姑娘,往后有什么难事,尽可来找我陈富!”男子诚恳地说完,抱起收拾好的行李,走了出去。

    女子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叶承是镇上出了名的老单身汉,好像是三十多岁才漂泊到此地。说来也奇怪,这叶承长相也端正,性格也宽厚,手下还有一家叫桑晚的酒馆,生意不好却也不坏,却就是活到五十岁都没讨个媳妇。镇上热心的媒人早些年找了叶承四五次,被婉拒之后也就没再上门,估摸着是早就有了心上人,在等待机会上门,可这一等,就等了十几年。

    突然有一天,听说这老板出了一趟远门,带回个水灵姑娘,都猜测是买来的小妻子,结果叶承却宣布,这姑娘是他的亲生女儿。

    那些天,镇上人饭后尽是猜测这叶老头儿的风流韵事,然而,这事还没个结果,谈资又换了——刚找到亲生女儿的叶老头意外病故了。

    丧事办的很简单,事后过了半月,叶老头的小酒馆儿,就重新开张了。

    生意却彻底堕入谷底,一来是镇上的闲言碎语猜测是这莞姑娘克死了自己的亲爹,二来这刚办过丧事的人家,总还是少去点为妙。

    叶莞有点迷茫,其实她的记忆很短,开始的那天,就是遇见叶承那天。

    叶莞印象中第一次睁眼,是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山谷,旁边一个亲切慈霭的中年男人,手中一块刻着“莞”字的玉佩。她仿若新生,却又像活过了很久。她清楚的知道,身边的一切都叫什么名字,什么时节是什么样子。可对于自己,她想不起自己的名字,还有过往的样子。

    她问:“我是谁?”

    男人包容地看她,回答:“莞莞,爹找你很多年了。”

    她看着这个满眼歉疚的男人,又看了看陌生的周围,她选择跟这个男人回去。

    一路上,她听叶承讲述了她的身世:叶承曾经也是寒门庶子,一心考取功名,在他博览群书的时候,结识了家境相对殷实的叶莞的母亲李云。李云欣赏这个穷小子的才华,而叶承也决定考取功名,去京城走一遭。这离别着实遥远,叶承在京城虽未考取功名,却经过一番游历挣得了一笔积蓄。准备回乡迎娶梦中人的时候,才听说,这一家人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下落不明。叶承心灰意冷,也远离故土,开了家酒馆,常一人在夜里自斟自饮,想念李云。

    听叶承所说,他是前些天遇见故人,说了李云家的变故,并言明李云早已去世,而李云为他育有一女,名为叶莞,流落在这附近。

    叶承得到消息,当夜关了酒馆,赶来此地。却也想不到女儿记忆全失,身处在山谷间的空地,只有一块玉佩被紧紧握在手里。他跟云儿的莞莞,没错了,这眉目之间的温婉像极了李云。

    叶莞接手酒馆后,也接手了这小城镇对她这个外来客异样的眼光。

    “嗒,嗒……”叶莞拨弄着算盘,抚额哀叹道:“唉,酒馆重新开张了半个月,今天终于把最后一个腌肉的师傅给折腾走了。”

    叶莞无力向镇上人辩解什么,也不想卖掉她那可怜老爹留下来的小酒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