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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尸乃是至阴至邪之物,那里经受得住阳光的照耀,一股股黑气从尸身上涌出,僵尸瞬时萎缩腐化,砰然炸裂开来,化作了一团恶臭的飞灰,飘荡在空气里。

    事起突然,那人没有防备,一时措手不及,片刻之间,浩浩荡荡的尸仆大军已有近半数灰飞烟灭,眼见多年心血毁于顷刻,他心痛不已,恨意剧增,想要将二人毙于爪下,可转念一想,二人终究不是易于之辈,一旦延误施救时机,余下的僵尸也将化作飞灰,心下两难,终于长嚎一声,叫道:“毁我尸仆之仇不共戴天,早晚有一天我必要将你们碎尸万段。”声音凄厉怨毒,直如幽冥鬼啸,令人不寒而栗。

    绝处逢生,楚逸登时喜出望外,哪还管他骂些什么,正要纵身跃上葫芦,却见远处血光一闪,十道血芒刺空袭来。那人在给一众僵尸施展避光咒,抽身不得,可心中对逸、莹二人怨恨已极,不甘这么轻易放弃,于是断折十指指甲,疾弹而出,但见十指指甲急如飞虹,势如奔雷,直奔莹儿后背。想她身受重伤,身体娇弱,这一击之下焉有活命之理?楚逸心中大急,纵身挡在莹儿身前,与此同时,用意念催御葫芦,葫芦横转,尾端团团似一柄硕大的华盖将罩在二人身前,眼看那十道血芒便要击打在葫芦之上,哪知异变突生,原本并排疾射的十道血芒乍然开合,犹如两只巨手环绕过葫芦,直抓向逸、莹二人。

    莹儿重伤不能动弹,而楚逸已是精疲力竭,有心无力,眼看二人便要被这十道血芒击中,忽然葫芦口喷出一道白光,将二人笼罩其中,二人只觉周身一紧,一道巨大的吸力传来,身体竟不由自主的飞入葫芦中去,霎那间白光散去,眼前已是景移物换,二人竟落入一个空旷开阔的空间内。

    二人心念一动,竟凭空生出一股奇异的力量推着他们的身体转动,四周事物立时收入眼中,但见一道斑斓光幕似轻纱掩下,飘飘渺渺,轻轻曼曼,异彩纷呈,美轮美奂,仿佛在梦幻之中,二人徜徉其间只觉目眩神驰,心神皆醉,不由的惊叹一声,转身下视,却是吓了一跳,但见脚下数丈之处波涛汹涌,怒涛吞天,竟是一片浩瀚无际的海洋,只不过这片海洋模样甚是怪异,水面泛着一层碧油油的油光,许多像豆粒米粒状的奇怪岛屿漂浮其上,海水显得混浊而黏稠。

    楚逸心中电光一闪,豁然想起,这竟是自己吸入葫芦中的那碗粥,当下哭笑不得,心道:“这粥中可是下了药的,须得小心些才是,免得落入粥中成了‘落汤人’。”

    莹儿不知他心中所想,但见他神情有异,于是也俯身望去,问道:“你看出了什么?”

    楚逸心中尴尬,暗道:“用法宝盛粥的蠢事毋要让她知道了,否则她又该拿这件事说笑了。”急忙伸手遮住她的眼。

    莹儿视线被挡住,心中茫然不解,不悦道:“你遮住我的眼做什么?”意念微动,躲开楚逸,飘飞出去。楚逸暗道一声“坏了”,转眼向下望去,却见周围的景物陡然一变,两人竟置身在一间干净雅致的房间内,这才松了口气,换上一副笑脸。

    莹儿见眼前景物陡然转换,忍不住轻咦了一声,神情古怪的嗔了他一眼,道:“海呢?”

    楚逸故作惊诧,也道:“海呢?”装模作样的苦思一番,忽而话头一转,问道:“对了,你不是已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莹儿面露窘色,口不对心的轻骂道:“若不是你这破葫芦护主心切,本姑娘又怎会回来送死?”原来自楚逸从葫芦上跃下之后,莹儿便伏在葫芦上,向北飞行,她心中虽然怨楚逸孤身犯险,却知道自己在场不过是平添累赘,因此只想快快脱身,也好让葫芦飞回助楚逸一臂之力,谁知飞了数十里,刚好飞出蝙蝠凌日笼罩的范围,只觉眼前陡然一亮,已是阴阳分隔,黑白分明,她这才醒悟那片黑暗不过是那“旱魃”施了法术的缘故,想到旱魃凶悍,僵尸众多,楚逸以寡敌众,只怕时间一长他会支撑不住,便想赶回来帮他,然而她体内经脉受损,气息岔乱,连动一根小手指也极是困难,好在葫芦通灵,领悟了她的意图,故而调转方向,载着她折返回来,将那黑蝙蝠击落下来,这才破了那人的法咒,救了楚逸一命。

    想她重伤不能动弹,楚逸对这番话倒也信了八九分,只道神兵通灵,护主心切,葫芦急着赶回来,因此才将她载回了这是非之地,心中对她不免有些歉意,当下呵呵一笑,算是道歉。

    莹儿见他不言语,故意去招惹他,叹道:“看你方才英雄无畏的样子,我真以为名门正道的弟子都不怕死,现下我才知道,原来你也怕死。”目光在他身上审视,见他胸口斑斑血污,神情萎顿,狼狈之极,心中忽然涌上一股难言的滋味,倒是对自己方才出言相讥有些懊悔。

    楚逸苦笑道:“我怕死,更怕白白送死。”

    听得如此直白的话,莹儿更觉得他坦诚可爱,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但见她容颜俏丽,眉目生动,有如春花初绽,再加上笑靥横生,当真是千娇百媚,楚逸心头一荡,一下竟看得痴了。莹儿见他呆呆的盯着自己,不由得羞红了俏脸,双睫微垂,脸色愈发晕红,但见凝脂般的雪肤好像抹了一层胭脂红,不浓不淡,却娇艳绝伦,犹如一壶甘甜醇香的美酒,酒香馥郁似清泉幽幽流到人的心坎里,未饮已先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