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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袍人左侧的汉子笑道:“血蝎长老,您说我们领主就在屋内,可是眼下屋里空无一人,您要作何解释?”他虽是笑脸相对,但说起话来却是质问语气,而且言语中满是埋汰之意。

    见他言辞不敬,黑袍人老树皮似的黝黑脸膛上并未露任何异样,只是眼角肌肉微微跳了数下。

    右侧的汉子瞧黑袍人眼角跳动,知道他已然恼火,若放在过去,见他恼火,他们非但不惧,只怕还要再多加嘲讽一番,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实不宜得罪人,心思转动,当即板起脸色,对方才那汉子假意斥道:“老二多嘴!长老与我在此,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忽然叹了一声,对血蝎言道:“长老,实不相瞒,几日前那些抓来的‘粽子’在夜里给人救走了。花领主发现后,便带着我们一齐追赶。不久,那些人忽然分成了两路,一路逃往西南,而另一路则逃往东南。两位领主知道西南处是您的地盘,所以便命我带着这些弟兄往东南去追,而她们则去了西南。本来约定好在您的洞府内碰头,可当我们赶到时,却发现你们并不在,故此才折返回来,在路上恰巧遇上了您。您老适才说我们领主在此,莫不是故意寻我们开心吧?”

    听着这两人的说话声甚为耳熟,逸、莹两人心中透亮,立时记起上次夤夜来此,寻找花姐与青儿的那两人,相视一眼,已知彼此心意,当下一声不吭,躲在阵中瞧着事态的演变。

    却听血蝎冷冷道:“哼,谭副领主,你当老夫在消遣你不成?便在一个时辰前,老夫还见到两位领主在此。二人现下只不过是有事离开了……”说到此处,双目轻眯,似是闪过了精光。

    谭副领主欣喜道:“如此说来,您果真亲眼见到了她们?”

    血蝎年老成精,仅凭察言观色,便已知其方才所言必然不实,当下说道:“不过隔着门窗闲聊了几句,可她们从未提及要在老夫洞府聚头一事。”言下之意,似在怀疑他方才所言之事。

    听到此处,那谭副领主反而长舒一口气,满脸喜色,笑道:“或许是两位领主忘了提起。”怕他在此问题上多做纠缠,忙追问道:“那长老可知两位领主现在何处?”

    血蝎见他竟对自己所问刻意回避,更确信其中有鬼,索性欲擒故纵,故作沉吟道:“这个,老夫也是不知。毕竟老夫与两位领主素有些不快,她们的去处哪里会对老夫说起。况且老夫方才遇到的那两个人……领主,嗯,好似有些不妥……”他忽然长叹一声,摇头作愁眉不解之状,好似有极为重大的事情难以言说。

    谭副领主果然心急如焚,闻言不禁脸色大变,忙追问道:“哪里有不妥?怎么会有不妥?”

    血蝎见他中计,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假意推辞道:“唉,不过是老夫的疑心。若让你们领主听到了,定是又要与老夫为难了。罢了,不说了。”说罢,呵呵一笑,连连摇头。

    那谭副领主却哪里肯,当下拉住他的手臂,满脸堆笑道:“长老只管说来,我等兄弟自不会狼心狗肺,将这话传到他人耳中。”

    血蝎斜目睨向众人,笑而不答。

    谭副领主见状,忙道:“长老不知,他们六人皆是我谭龙的亲兄弟,我说的话他们不敢不听。”见血蝎仍是无意道出原委,心中暗骂,口上却道:“若长老愿肯将一切相告,我等兄弟定然铭感五内,他日定有厚报。”

    血蝎知道抓住了他们的把柄,哪里肯轻易放过,当下桀桀冷笑,板着脸道:“你这人忒也的不老实。你既未对老夫道出实情,却反来求老夫说实话,这是何道理?”

    谭龙脸色骤变,额上冷汗倏然冒出,但见他脸色变了几变,复又变得阴冷,森森笑道:“血蝎长老,如在下所记没错,眼下距洞主所立期限尚有两年,您却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况且洞主曾降下严令,只许我们小打小闹,万毋将事情闹得过大,成了正魔两道的标靶,而您却弃洞主法令不顾,私自纵尸屠城。啧啧啧,这罪过只怕您老吃罪不起吧?”

    这一言正触到了血蝎的痛处,但见他眼角肌肉砰砰直跳,目中凶光毕露,枯瘦黝黑的右手屈抓似鹰爪,霍然抓向谭龙咽喉要害。那谭龙也非易于之辈,当下冷笑一声,抽身飞退,右手一扬,一道绿光疾射向血蝎手腕,与此同时,他的六个兄弟也各自祭出法宝。老二谭虎使的法宝是一柄三叉蛇股剑、老三谭鹰的是阴阳皂宣旗,老四谭豹的是五偃奔雷斩、老五谭熊的是奔虎烈焰斧、老六谭猿的是三星鬼爪,老七谭狻的是九蛟牙叉。

    谭龙暴喝一声,一马当先,但见绿光闪烁,已抢先祭出钻天刺向血蝎攻去,其他人见大哥动手,更加忍耐不住,纷纷祭出自己的法宝,紧随其后。一时间,屋内钻天刺、三叉蛇股剑、五偃奔雷斩、奔虎烈焰斧、阴阳皂宣旗、三星鬼爪、九蛟牙叉,六件法宝犹如霹雳电闪,呼啸而出。

    但见阴阳皂宣旗呼啦啦,迎风而涨,血蝎只觉眼前陡黑,如堕幽冥之中,毫光不见,心中登时一凛,知道这是谭老二驱使皂宣旗,施的偷天换日、敌明我暗之法,忽听身前呜呜声响,乃是皂宣旗上蕴蓄的恶风。这恶风能消肌蚀骨,厉害非常,断不能沾身半点,他当即向右斜掠,恰在此时,却见一星寒光射来,声如虎啸,正是谭老五的奔虎斧。他知谭老五性子暴烈,最爱意气用事,但与人争斗气势威猛无匹,不宜与其接手,正欲趋避,然眼角所见,忽的一道绿芒直击自己的右身腋下,与此同时,后背与颈部亦有冷风袭来,他不禁惊得脸色一变,想要后退回去,却见幽光数点斜刺了飞来,乃是谭狻的九蛟牙叉。

    谭家兄弟虽修为稍弱于血蝎,但在素日与人厮杀之时,时常合七人之力对敌,是以彼此心意相通,一人受到攻击,其余六人立时施援,配合极为默契。纵是血蝎道行高深,却也被这严密无比的层层攻势困住。然而,他们虽与血蝎闹僵,却因同门不得相残的缘故,只不过是要给血蝎来个下马威,并未真正撕破脸面,施以狠手夺命。

    谭家兄弟未尽全力,然而血蝎生性阴毒,与人搏斗不留余地,故而未战之时,强弱胜负已可预知。血蝎左手一扬,祭出招魂铃,铃声脆响,放出无数冤魂,一时间阴风啸急,鬼哭森森,冤魂受铃声驱使,扑向身后袭来的三星鬼爪、三叉蛇股剑与五偃奔雷斩,而他的人却纵身起落,身形似离弦之箭,迎向谭龙的钻天刺,便在这一窜之间,谭熊的奔虎烈焰斧已呼啸着自他左手边呼啸劈下。

    谭龙见他奋不顾身,自己这一刺势若不减,势必要将他刺个透明窟窿,当下指诀一转,改击他的肩膀,便在他稍加迟疑,钻天刺去势骤减之时,血蝎身形微侧,右手中指一弹,恰弹中绿芒侧身,只听铛的一下,那道绿芒竟在这一弹之下,偏了数寸,直奔身后的敌人而去。谭龙眼见不妙,急忙催动法宝,可血蝎哪里给他机会,飞转过身,挥掌在那绿芒尾端一送。谭龙只觉一股巨力附在法宝之上,自己竟操控不动,不由得心中大急,喝道:“老七,快闪开。”一面呼喝,一面极力催动法宝。

    谭狻听到兄长疾呼,心中一惊,飞叉正要刺向血蝎后背,却见他身形一闪,一道绿光迎面疾飞而来。绿光幽幽,直照得他脸色森然可怖。他识得这是大哥谭龙的钻天刺,当下脸色一变,急忙收住自己的攻势,转攻为守,奋力催御自己的飞叉迎将上去。其余五人见血蝎攻向七弟,急忙催御法宝,往血蝎后背砸去。

    七人中只有这老七谭狻修为最弱,血蝎决意猛力强攻,然后再各个击破,是以闻听背后风声迫急,却也不回头,左手一引,铃声大作,招引无数鬼魅,护定身后,将五人的攻势一一化去,而右手则将真气不断施在那钻天刺上,以钻天刺去格开谭老七的飞叉,忽然那钻天刺受主人谭龙催动,左右摇摆不定,好似要挣脱开控制。

    血蝎已知再难将其控制住,是以暴喝一声,掌中真气猛然倾吐,但见钻天刺嗤嗤呼啸,化作一道幽幽绿光,直奔谭狻的胸膛而去。谭狻只得挺叉格挡,只听得砰然一下,劲气激散,身形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三步,虽然旋即站定,可便在这稍退之间,血蝎已欺到他身前。但见血蝎右手变抓为掌,五指并拢,指尖骤然间血光暴涨,血芒凌厉如刀,斜劈向他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