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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家兄弟心中恐惧,盯了半晌,但见目睹之处不过是一片虚空,并无不妥之处,心中皆松了口气,只以为又上了血蝎这老贼的当,此时七弟已然救回,对其再无顾忌。

    谭家兄弟中的老五脾气最是火爆,想起方才自家兄弟遭受的屈辱,立时暴跳如雷,怒不可遏,大声喝道:“你这腌臜老贼,竟敢耍弄我们兄弟。”他一挑头,其余几个哪里还忍得住,也跳将起来,各自祭出自己的法器。

    血蝎知他兄弟几人厉害,不敢托大,左手手指转动,“叮铃铃”脆响,已将摇铃祭在身前,双手指尖血光闪动,屈指成抓,身体似枯草立风中,微微颤动。谭家兄弟见状,只觉他好似一支狼牙利箭,随时都可以朝自己射来,当即面色一沉,催御自己的法器,护持在身前。霎时间,只见空中光华闪耀,杀气森森,虽未动手,却已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适才见血蝎道出自己行藏,逸、莹二人俱是大惊,其中尤以莹儿吃惊最甚,一惊之下,竟骇得脸色煞白。只有她知道眼前这座星曜流潋阵不过徒有其表,一旦他们合力强行破阵,这阵法是决计抵挡不住的,阵毁之时,便是自己与楚逸身亡之日。

    正自忧惧之时,却见谭家兄弟见识浅薄,孤陋寡闻,非但未能看破此阵,反而因此迁怒于血蝎,要与其搏斗厮杀,当下心中大喜,巴不得他们立时打起来才好。

    恰在此时,却听谭龙喝止住自家兄弟,对血蝎不阴不阳的笑道:“血蝎长老适才是在说笑么?”经过方才一番较量,他已知血蝎强悍之极,一旦再次撕破脸面,自家兄弟几人断讨不好去,故此计议先忍住这一时,以图后计。

    血蝎桀桀冷笑道:“哼,蜀犬吠日,自己少见多怪,却来对老夫吠叫。”左手一挥,一股劲力裹挟起一张桌子,直向里间屋里飞去。只见那桌子飞到中途,突然一闪即隐,消失了踪迹,却听得砰的一声,一团火球倒飞而出,在空中炸得四分五裂。正是被血蝎掷去的那张桌子。谭家兄弟见状,不由得惊呼出声,这才知道自己等人果然看走了眼,想起血蝎的一番嘲讽,一时间脸色变幻,羞愧之极。谭老五更是臊得脸色通红,直欲寻个地缝钻进去。

    血蝎双手抱拳,对阵内笑道:“想必两位领主已听得清楚,方才实不干老夫之事。是你们的属下觉得两位不配做这领主之位,故此撺掇老夫谋害两位。然老夫知道冥盟结盟之时,曾起誓同门不得相残,违约者当处极刑,所以万不敢做下这等背誓违约的恶行。”

    谭家兄弟听他口口声声呼唤着“两位领主”,又有这阵法在眼前,不由得信以为真,以为花姐与青儿两位领主果真在那阵中,又见他开口便将自己兄弟出卖,心中大骂,恨不得将这奸诈小人扒皮抽筋,生啖其肉,方能消自己心头之恨,可转念一想,不禁心生疑念,只道这老贼与两位领主联合在一处,设下了这圈套,来对付自己兄弟。

    一个血蝎他们已不是敌手,再有花姐与青儿两位领主相助,自己兄弟七人今日只怕九死一生,当下骇得心惊胆战,面如土色,惶恐之下,扑通通跪了一地。

    犯上作乱当处极刑,谭龙料知今日在劫难逃,绝不能连累自己的兄弟,当即说道:“领主饶命,方才七弟遇险,属下不得不虚以委蛇,使计救回七弟。领主如若心中不快,属下甘愿领死。不过此言出自属下一人之口,不干我六位弟弟的事,还请领主饶恕我的六位弟弟。”

    兄弟情重,他的六个弟弟眼见大哥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顿时热泪盈眶,抱成一团,一齐喊道:“我兄弟七人生死同命,请领主赐死。”

    可他们哪里知道这阵中不是他们的领主花姐与青儿,而是楚逸与莹儿两人。楚逸望了一眼莹儿,皆知此事二人实难撇开,而且须得尽速解决,正想运用易形咒,模仿花姐说话,饶恕了几人。可未及出声,便听血蝎嘿然发笑,道:“你们领主如今身受重伤,想必是不能亲自动手清理门户了,而老夫又不便落下个残杀同门的罪名,你们如若果真忠心耿耿,便自行了断吧。”此话不仅表明他无意插手的立场,而且另藏深意。

    逸、莹二人闻言,脸色俱是一变,心中同时想道:“这人好生阴毒,明知谭家兄弟心存犯上歹念,却特地指出二人受了重伤,谈什么忠心耿耿,分明是在暗示谭家兄弟,现下正是杀死二人的良机。”

    适才血蝎言辞凿凿,一口指定花、青二人暗藏于阵中,且将谭龙的大逆不道之言听了去,便已是在无形之中将谭家兄弟逼上绝路。谭家兄弟迫于形势,只得以退为进,叩头请罪,假意做出一副忠心求死的模样,实则却在暗中揣度思量。若身死一人,可保得众兄弟平安也还罢了,毕竟余下的六人可以韬光养晦,徐图后报,但要领主流露出半分除恶务尽之意,他们便不会坐以待毙,任其分而治之,各个击破。

    然而,此刻峰回路转,乍闻两位领主身受重伤,好似浇油于火上,方才隐匿起来的祸心腾然再起。与其去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两人,到时对血蝎许下重诺,或许因祸得福,也未尝可知。谭家兄弟彼此递送眼色,已明各自心意,呼啦一下,全都站起身来。一个个祭出法器,杀气腾腾,便要闯进阵来,将二人杀死。

    莹儿深知这星曜流潋阵有名无实,恐难抵挡得住众人强攻,急忙叫道:“大家休要上了那老贼的当,他分明是坐山观虎斗,待我们斗得两败俱伤,而后从中渔利。”楚逸见她如此情急,心中已隐约猜到定是此阵不甚稳妥,故而暗暗调匀气息,凝神戒备在侧。

    谭家兄弟乍然听闻这陌生女子的声音,不禁皆是一愣,然心思转动,皆觉此言有理,若非血蝎算计,众兄弟又如何会陷入如此窘迫之境。此贼心肠歹毒,居心叵测,断不可信任,如若阵内之人并非花姐与青儿,今日不如暂且放过。各人心思俱是一般,一齐望向大哥谭龙。

    谭龙见众兄弟目光投来,轻轻点头示意,问道:“你是谁?为何冒充我们领主大人?”他明明欲行不轨,可一听话音不对,立刻转变词锋,装出忠心护主的模样,维护起自己的领主来。

    莹儿见他这般狡诈做作,实与血蝎并无两样,心中不住冷笑,道:“哼,我只告诉你们,花姐与青儿数日前便已给人杀死,你们只管放心就是。又何须知道我是谁?”

    谭龙道:“此话当真?你可敢当着我们的面发誓?”他本性诡诈多变,除了自家兄弟,再不相信这世上任何人,此时叫莹儿立下这虚无缥缈的誓言,不过自找台阶下罢了,免得到时为情势所逼,骑虎难下。

    血蝎老奸巨猾,一眼便看出其用意所在,桀桀冷笑道:“谭领主,你不觉奇怪么?自进得屋来,你与老夫至多只说过花、青两位领主如何,并未提起两位领主的名号,而她却一语道出。依老夫瞧来,这其中定然有鬼。且这天下妖类多擅长模仿人言,诸位切莫给她骗了。”这一言恰好拿中莹儿言语的短处,更教谭家兄弟心中又起惊疑。

    莹儿手足无措,一时间浑身冷透,好似陡然间坠入冰窖之内,暗呼今日大难临头。楚逸与她双手握在一处,只觉她手冷如冰,掌心冒汗,又见她脸色惨白,知道她大惊之下,已是六神无主,当下紧握住她的手,暗使了个眼色,传音道:“不要怕,还有我在。”

    谭龙见血蝎三番两次挑拨撺弄,已知其居心定然不良,然而眼下其意图如何尚不得而知,可如若因畏惧,而令花姐与青儿逃出生天,自己兄弟则必死无疑。事分轻重缓急,他被逼无奈,已无计可施,可是仅凭此言,冒落人彀中之险,与人拼命,他亦是不愿,故此有几分迟疑,当下仔细盘问道:“姑娘究竟是谁?师从何门何派?何以知道两位领主的名号?姑娘今日若不说出内中缘由,便休怪在下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