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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蝎先走到谭熊身前,踢了两脚,见他满脸血污,胸口要害鲜血直冒,眼看是活不成了,却仍不放心,挥手将半面残墙使力砸下,而后又走到其他人身旁,只见一个个躯体渐冷,生迹消失,毫无生还的希望,这才松了口气,忽的狠狠唾了一口唾沫在尸体脸上,桀桀狂笑起来。

    楚逸瞧他非但毫无悲戚,反而面露得色,对同伴的尸身甚是无礼,心下对其为人厌憎鄙视已极,然而念及自身,心中却渐渐冰凉,寻思:“这狗贼对同伴尚且如此,若我们落入他的手中,却不知他会使什么丧心病狂的手段来对付我们?”打定主意,一旦形势不妙,立即运真气爆体自尽,连半寸躯体也不能落到其手中,转眼望向莹儿,心道:“唉!我死不足惜,只不过却连累了妖女。”想到此处,脸上一片歉然。

    莹儿觉出他神情有异,握住他的手,传音道:“你说过不撇下我。”

    楚逸瞧她眉黛如画,微微蹙起,妩媚多情中夹杂几分清愁,目光晶莹,好似一湖春水,说话时眼睛睁的大大的,似祈似愿,说不出的哀婉娇柔,霎时情至心头,将那她细滑纤柔小手紧紧握在手心,传音道:“愿执子之手,祈百世情缘。”莹儿一颗芳心好似融化,只觉但要两个人在一起,便是去死也不怕了,轻笑间,目中泪光盈盈。

    二人执手相约,楚逸顿觉心潮澎湃,寻思:“纵然将死,却也不能让血蝎这般得意畅快。”念及至此,朝血蝎努了努嘴,莹儿当即会意。楚逸道:“人们常说:同门之谊堪比手足兄弟之情。妖女,你猜血蝎长老为何见到自己的亲兄弟死了,却还能笑得如此开心?”

    莹儿帮腔附和道:“我猜不出。”

    楚逸见她眉带笑意,好似已有说辞,佯作惊诧道:“你也猜不出么?”

    莹儿道:“唉,人心哪里能猜得出狼心狗肺在想什么!”

    楚逸拍掌笑道:“唔,言之有理,人心若能猜出狼心狗肺在想什么,岂不也成畜生了!”

    莹儿道:“只怕连畜生也不如!”二人一唱一搭,将血蝎骂得狗血淋头,猪狗不如。

    血蝎勃然大怒,眼见肌肉跳个不停,然而身形方动旋即止住,环顾四下,但见置身处的连片屋宇虽已化作废墟瓦砾,但庭院深处又连着重重庭院,幽幽森森,不知是危险几何,心道:“适才所见,这阵法威力虽并不如预料中那般厉害,但仅我一人强行破阵,着实勉强了些,须待天黑后,以尸群破之,才是万全之策。”当下不为所动,阴厉厉道:“好一对牙尖嘴利的小狗崽子!哼,你们尽管去骂,你们此时骂得越厉害,老夫便叫你们死的时候就越凄惨。”

    莹儿本不惧死,可听他说得这样狞厉吓人,心中不禁有些害怕,抓住楚逸的手臂,虚张声势道:“你休要在这里胡吹大气,有本事就进阵来抓我们。”

    其时,日头渐高,已渐行至中天,阳光炽烈。

    血蝎嘎嘎一笑,浑不理睬,转身径直往花园深处走去。

    逸、莹二人虽已相约来世,但生死之事,自然是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莹儿见血蝎这人阴沉至极,心下着恼,心道:“如此苦等下去,也不必他动手,这阵法便要自行失灵了,到时自己两人当真是要十死无生了。”心中一急,抓住楚逸手臂的手上不觉使劲渐大。楚逸知道她心中定然焦急万分,可是他目前也无计可施,只得暗叹了口气。

    正在二人焦急无奈之时,血蝎慢悠悠的自花园中走出,手上提着一人,手一挥,噗通一下,将那人扔在树荫下。那人仰面朝上,正是中毒昏迷的谭狻。莹儿见到谭狻,霍然记起楚逸身上余毒尚未完全清除,细算时辰,三个时辰刚过,恰是楚逸服药的时间,当下取药递给他。楚逸目光闪闪,接过解药服下,沉吟了一番,对她传音道:“我有个法子,却不知可不可行。”

    莹儿笑着传音道:“咱们处境如此,即便不可行又有什么关系?”

    楚逸点点头,清了清嗓子道:“喂,血蝎长老,你是在等你的冤家对头血蛛和血蝠么?”

    血蝎神情一变,失声道:“你怎么会知道……”他本要说“你怎么会知道他们要来?”可是话说到一半,忽的想起昨夜自己曾泄露与他二人不和之事,只道他这是要诈自己,旋即恢复常色,哼了一声,改口道:“你怎么会知道他二人?”旋即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哼,老夫昨夜不过随口一说,想不到你这小子倒上了心,却来用这二人唬老夫!”

    楚逸察颜辨色,已知他言不由衷,哈哈笑道:“你且在这里装傻充愣,待他们二人来了寻不到人,定会来此地找花姐与青儿。那时我二人便将你纵尸屠城,阴谋逼迫谭家兄弟犯上弑主的事情给他们说一说,想必他们一定会很高兴。”

    血蝎见他语气决然,说得斩钉截铁,断不像巧言欺诈,当下也不再作否认,桀桀发笑,有恃无恐道:“你们只管去说,他们无凭无据又能奈老夫何?”

    楚逸怒道:“你就不怕他们将你的所作所为告知幽泉老怪?”

    血蝎狞笑道:“一来老夫与他俩有嫌隙,洞主不会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二来你们的话又有谁会相信?况且分明是你们无意中得知了我派机密,救走了落入两位领主手中的‘人粽’,又带人设伏,杀害了两位领主及谭家兄弟。而老夫不过是闻讯后,这才率尸群赶来增援。经过一番生死恶战,终将你二人困住。老夫非但无过反而有功。”说到最后一句,嘿嘿冷笑。

    楚逸脸色变幻,好似吃了一只苍蝇在嘴中,直欲吐将出来,哼了一声,冷冷道:“我起初只道你的意图是借谭家兄弟之力来杀死我们,以报前些日子的毁尸之仇,却没想到你真正的目的是让我们为你除掉谭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