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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除族!”

    没等柳大树和柳树根反应,被带回来的柳春生就挣扎起来。

    他爹被除族的话,那他身为亲儿子,肯定也会被一起除族的,不然族谱上不就多出一个‘父不详’的人来了?

    被除族的人,别说读书科举了,就是在柳家村生活也是会受排挤的。这让向来以柳家长孙自居,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的柳春生如何接受?

    绝对不行!

    他的脑海里乱糟糟的,这些天的牢狱之灾让他一直思绪紧绷,吃不好睡不好,刚刚还被陶砚和柳树根的话吓得六神无主。

    一会儿想到他不要跟着爹娘去受苦,他可是金贵的读书人。

    一会儿又想到他不能被除族。

    然后想着想着,他的目光就在屋内,尤其是柳大树和柳树根两人身上游移。刚开始他看的是二伯柳树根,但在看到二伯旁边的柳二丫、陶砚以及柳石头的时候,他又很快转移了视线,最后落在了大伯柳大树的身上。

    “大伯,我不要除族!”

    他急切地开口,“大伯你以前不是想过继我做你儿子吗?我同意了,我现在同意了,我过继给你做儿子,以后给你养老送终。”

    听到这话的众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除了柳春生喊着要给柳大树做儿子之外没有人说话。包括黄氏猛地抬起来的脸上都是一副不敢置信、茫然无措的模样,显然是想不到柳春生能说出这般无耻的话来。

    柳二丫也不例外。

    她听着柳春生这些话,简直想呸他一脸。

    真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人,他爹柳树桩犯事了,柳春生为了自己不跟着倒霉,居然要过继出去给别人做儿子,做人的脸面都不顾了。

    在众人惊讶的时候,柳盼儿率先忍不住跳出来大骂,“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窝囊废还想给我爹做儿子?做你的春秋大梦!”

    “我爹他有儿子!”

    她转身从旁边拉着柳大郎出来,“你看到了吗?这是大郎,他现在姓柳了,跟着我爹姓柳,他就是我爹的儿子,以后我们会给我爹娘养老摔盆。我们大房的事,不劳你这个到处认爹的窝囊废操心。”

    “对了我们家还有大柱,他才是我们柳家的长房曾长孙,你和你那害人的爹娘,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说完了这些话,柳盼儿还不解气,对柳村长等人道:“村长,你们不是说要把他们一家除族吗?赶紧的,我们都没意见,今晚上就赶紧的将他们一家从族谱里面划掉,以后也都不要来往了!”

    柳春生脸色涨红,指着柳大郎道:“他是个哑巴!”

    听到这话,柳盼儿更生气了,“哑巴怎么了?大郎比你好千百倍,你就是个有奶就是娘有钱就认爹,连自己的儿子都养不活的窝囊废!”

    “你挣过钱吗?没有,你就只会花钱,还读书,读什么书啊,你爹犯了事,你还有你的子孙都是犯人之后,以后都用不着读书了。”

    “赶紧滚!”

    “给脸不要脸,把你们的东西收拾收拾,滚出我家!”

    柳春生浑身颤抖,“你你你……”

    柳二丫简直想给盼儿叫好,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就应该狠狠地唾骂,她扯了扯她爹的衣裳,小声说道:“爹,盼儿说得有道理,干脆趁这个机会分家吧。把大伯一家和三房一家分开,以后就清静多了。”

    柳树根语气低沉,“爹知道了。”

    他现在对柳春生这个侄子,简直是失望透顶。之前他不肯跟去照顾他爹娘,还有几分情有可原,毕竟路途遥远,去了不一定能平安回来。

    但是他为了不除族,居然想给大哥做儿子?

    不说大房现在已经招了上门女婿,就是没有招,也不能过继这么个没有良心的东西。大哥一家对他是掏心掏肺的,他若有这个心,怎么不早说?

    柳树根环视一圈,看到他大哥表情复杂,又看到村长和村老们都很震惊,不由得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家门不幸’。

    正当他想要开口的时候,突然大嫂米氏走了出来,对屋内的众人道:“村,村长,还有当家的,二叔,爹娘他们醒了。”

    “要你们进去说话。”

    ……

    屋内有些昏暗,等他们进去的时候柳大河和李氏两人已经被扶着坐了起来了。柳大河看上去精神了许多,而同样吃过药后睡了好一阵的李氏,却显得有几分萎靡不振,一直在悄悄的抹眼泪。

    显然在他们进来之前,老两口商量了什么。现在看到他们进来,柳大河嘴唇动了动,从喉咙里发出了含含糊糊的声音。

    “刚刚,我都听见了。”

    有个发须皆白的村老看到他这幅模样,便道:“大河啊,这事我们也不想的,但不管是柳家村还是柳氏一族,都容不下树桩这样的人。如果村里什么都不做,以后村子的名声、嫁娶便都会受到影响。”

    “以后附近村子,都不敢把女儿嫁过来了。”

    “村子也是没有办法。”

    柳村长也道:“是啊,都是没有办法。不过你也放心,我和村老们商量了,树桩一家除族之后,春生他们还是可以住在柳家村。”

    柳大河含含糊糊地道了一声谢,缓慢而又小声地说道:“除,除族的事,就,就按村长说的,说的办。”

    柳村长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顿时有些高兴,“那大河,事情就这么定下,我们几个就不打扰你们了。”

    “等,等等,有,有事。”

    他朝柳大树和柳树根招手,“坐,坐这来。”

    兄弟两个连忙坐了过去,然后就听到柳大河断断续续地道:“老三两个流放,以后都不回来了,春,春生,”他抬起头,缓慢地喊着,“春,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