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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晚上,江天星下班之后直接去了省城北边的一所破旧仓库和皮三汇合。皮三疑惑的问江天星,“地方没错?旁边就是军火库呀?”

“没错,这就叫灯下黑。”

“这帮孙子胆子够大的啊,一会机灵点,别让他们把咱阴了。”

下半夜,天已经黑透,仓库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来人东张西望,见到江天星,脸上大喜,隔老远就拱手给江天星打招呼,“老板早到了。”

“齐老板,你迟到了”,江天星冷冷的说。

“抱歉抱歉,人老了,路上走的慢,老板钱可带了。”

江天星抬了抬手中的皮箱,齐老板就准备上前去接,江天星挡了一下,“齐老板,这不合规矩吧?正主还没到呢。”

齐老板讪讪的笑了两声,“是是,您稍等”

江天星悄声和皮三说:“这家伙叫齐贵,是个枪贩子,干的都是些零散的活,就是他在道上散消息说有一批枪找买家,他一直以为我是城外天外天的土匪。”

不一会,大门口又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汉子很是英武,行走站立颇有军人的风范。江天星和皮三对视一眼,大致明白这肯定是军队的人监守自盗。

“姚老板,就是这位老板要买货。”齐贵向来人介绍江天星。来人略一沉顿向皮三拱了拱手,“这位爷才是真神吧?”

皮三向前走了一步,抱拳施礼,“姚老板好眼力,谁是真神都一样,关键钱是真的就行,可否看看货?”

姓姚的老板挥挥手,后面的兄弟抬过一个木箱打开,里面都是崭新的枪,江天星走过去,拿起一支枪熟练的拉开枪栓检查。

“一看兄弟就是行家,二十只日式三八步枪,二十只德式驳壳枪,每把枪一百发子弹,都是新枪,绝对没问题。”

江天星对皮三点点头,皮三示意后边的兄弟把皮箱打开,里面两排金条。姚老板蹲下大致数了一下,交给后面的兄弟,对皮三说:”后会有期“,说罢带人离开。齐贵凑到皮三面前讨好的笑道:“不知道这位爷是真神,失礼了。”

江天星从怀里掏出一根金条扔给齐贵,“齐老板,有命花的钱才是自己的钱,你说是不是?”

“是,是,我齐贵懂规矩,嘴绝对严实。”

督军府,丁大钧和庄式栋急匆匆走进陆少蘅的办公室。夜已深,陆少蘅还没睡,见两人进来,扔下手中的笔,“这么晚了,二位还没歇着?”

丁大钧接过话说:“有一件事,我和庄厅长觉得有必要让您知道。”

陆少蘅见两人一脸不安,指了指桌子说道:“正好赶上宵夜,边吃边说。”

“督军,卑职和丁处长的军法处联合查处了一起盗枪贩枪的案子,查获军火库姚姓营长监守自盗,盗取枪支,贩卖获利。”

“好,这种蛀虫就该严惩不贷”,陆少蘅不明白这种事干嘛非得半夜来告诉自己。

丁大钧忙说:“我们审问得知,他最近盗取了二十支步枪,二十只驳壳枪,一次性卖给一伙人。”

陆少蘅拿勺子的手僵住了,抬起头看向丁大钧两人,“卖给什么人了?”

“不清楚,但是据姚营长交代,对方似乎是军人。我和丁处长怀疑是南岭来的人?”庄式栋说道。

“这个时候,这么一批人,这么一批枪,贩枪的那个营长呢?”

“在外面”

“带进来。”

姓姚的营长和齐贵并肩跪在陆少蘅面前,陆少蘅指着齐贵问庄式栋,“这是谁?”

“他叫齐贵,是个枪贩子,这次交易就是他牵的头。”

陆少蘅点点头,从侍卫腰上拔出枪,蹲下身子对姚营长说:“监守自盗,并且还是军火,枪毙你几次都够了。”

“督军大人饶命。”

陆少蘅点点头,“你没点战功也当不上营长,看在你战功的份上可以饶你一命,但你得说实话。”

“是,是,卑职一定说实话。”

“**的是什么人?”

“这个……..卑职不清楚,买家是齐贵找来的,卑职只管把货运出去。”

陆少蘅把枪顶在姚营长脑袋上,“就这两句话,我能饶你的命吗?”

姚营长脸上的汗刷的就下来了浑身战栗,哆哆嗦嗦的说:“那些人看着像当兵的,用枪很熟练。”

陆少蘅转过头看着齐贵,齐贵咣当一个头磕在地上,“督军老爷饶命啊。”

“买家你是从哪儿找来的?”陆少蘅阴着脸问道。

“是青帮的人牵的线,说是城外天外天的土匪,可是我见了之后就觉得不对,之前我卖过枪给天外天的土匪,但是这次这些人都是生面孔,口音还带着南岭腔,说话做事也一板一眼,不像土匪。”

陆少蘅挥挥手,让侍卫把人拉出去。

陆少蘅对庄式栋和丁大钧说,“是冲着普缘寺和维多利亚酒店来的。庄厅长,马上带人增援普缘寺和维多利亚酒店。丁处长,封锁城门和码头,进出需得持有你军务处的通行证。”

寅时,维多利亚一楼舞厅依然传出歌声笑语,众舞客还在通宵欢乐。守着五楼楼梯的四个侦缉队队员却早已困的东倒西歪,歪在墙上昏昏入睡。一阵欢快的音乐响起,四人惊了起来,为首的人仔细听了听,骂道,“没事没事,是一楼的舞厅,这他妈什么世道,呸。”

“大哥,你睡会吧,我们看着,离交班还有好几个小时呢”,旁边的兄弟讨好的。

“都机灵着点啊,楼上可是重要人物,不能出一点差池。”

“是,是”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伴随着几个男人的争吵,维多利亚酒店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用,几乎每天都有几起争斗,几个侦缉队员并没在意。

“怎么听着吵起来了?”听到声音越来越大,一个侦缉队队员问另一个人。

“你管他呢,这破地方哪天不得打伤几个人。”

“倒也是。”

一楼大厅,几个身穿破烂军装,拿着枪的兵正在大厅吵吵闹闹,酒店的保安和经理极力说好话,安抚着众人,但是几个当兵反而越来越鼓噪,甚至都开始拉枪栓。

混在一楼人群中的便衣头子示意身边的兄弟去看看怎么回事,不一会兄弟来报,“好像是第一师的溃兵,非要上楼上睡觉。”

便衣头子想了想,“第一师师长卢毅现在还在大牢里,这几个货咋就这么不知死活上这儿来闹。别暴露身份,来这种地方的,非富即贵,有人收拾他们。”

“是”

维多利亚酒店后面的小胡同,刀子的人装作车夫,把胡同口堵了起来。胡同里面,江天星正带着两个兄弟费力爬向五楼。终于到了五楼,江天星停住喘了一会,示意两个兄弟先等着,自己趴在窗子上往里看,里面挂着厚厚的窗帘,什么都看不清。江天星试着轻轻敲了几下窗子,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江天星对另外两位兄弟指了指旁边的房间,三人扒着阳台,一点点挪蹭到另一间套房的阳台上。

江天星脚刚一落地,一支枪就顶在自己脑袋上,后面的兄弟慌忙掏枪,却见江天星拼命示意不要动。

“我衣服兜里有件东西,你拿出来看看?”

对方沉默了一会,江天星感觉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衣兜,衣兜里装着何敛之给的那半块玉。

“你们是什么人?”对方是一口女声,江天星知道,这应该就是老夫人的侍女翠竹。,“可是翠竹姑娘?我是南岭陆少荃镇守使的人。”

何敛之在老夫人身边安排了三个人,门房老赵、厨子老张和侍女翠竹,以翠竹为首。当天庄式栋带侦缉队带走老夫人,翠竹死死抓住老夫人的胳膊,一幅忠心护主的样子,庄式栋考虑老夫人身份不一般,侦缉队一帮男人也没法照顾,就把翠竹一块带走了。路过厨房的时候,翠竹给老张使了一个眼色,老张偷偷跟在后面,搞清楚老夫人被扣押在维多利亚酒店。可是老张的上线是翠竹,老张不知道该如何把消息告诉谁。直到何敛之发觉翠竹没有按照约定时间报平安,觉得事情有异,找上门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翠竹不知道老张是否把情报送出去,每日也只能暗自着急。好在老夫人平日吃斋念佛,遇事波澜不惊,两人也算平安。翠竹见来人拿着这块玉,肯定是自己人,把江天星拉进房间。房间昏暗,只有床头灯发出昏暗的光,老夫人蜷缩在墙角椅子后面,盯着翠竹手里的枪和江天星。

翠竹忙把枪收起来,摘下挂在脖子上的另一块玉,和江天星手里的半块玉对的严丝合缝。翠竹转过头把老夫人搀起来说:”老夫人,这是四少爷派来的人?“

“见过老夫人,我是陆镇守使护卫队的。”

“我看你有些眼熟……“老夫人努力在思索。

“天星和老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当年少奶奶和老夫人在普缘寺相见的时候,我就随侍在旁。”

“哦,记起来了,怪不得看着眼熟,少荃可还好?”

“镇守使非常牵挂老夫人,特遣皮先生和卑职来接老夫人回南岭。”江天星边说边靠近门,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我一个糟老婆子,有什么好救的,还劳烦皮先生亲自来一趟。”

“夫人,镇守使在南岭无时无刻不在挂念您,您放心,我们一定把您安全就出去。翠竹姑娘,外面有几个人?”

“外面有五个人,不过他们不敢随意进来。”

“翠竹,你的枪是哪儿来的?”老夫人还是忍不住问翠竹。翠竹不好意思说:‘老夫人,我是四少爷留在您身边保护您的。“

老夫人明白了陆少荃的良苦用心,随即又嗔怪翠竹,“你这丫头,亏得我天天吃斋念佛,你带着这杀生之物在我旁边,罪过罪过。”

江天星眼看时间已然耽搁不少,忙对老夫人说:“老夫人,一会可能要委屈你。”说着江天星示意阳台的两人安装吊篮。

这时门外走廊响起脚步声,江天星忙和翠竹轻手轻脚走到门口。

“翠竹姑娘,楼下有人闹事,我们头让我过来看看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翠竹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不耐烦的回道:“闹事你们打发了就行了,打扰到老夫人休息,你们担当的起吗?”

“是,是,翠竹姑娘,你们休息,我这就派人下去。”

听到脚步声走远,江天星赶忙将墙边的柜子推到门后。

走廊外,侦缉队的头问刚刚敲门的兄弟:“里面真没情况?”

“没觉得有啥问题,这么晚了,我们总不能冲进去看看吧,组长,您不会听错了吧?”

“不应该啊,我听到里面的确有响动。你去一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吵起来没完了。”侦缉队的头心有不甘,一边走回座位一边还回头看。

下楼的侦缉队员到了四楼,又叫上两个人跑到一楼。此时一楼还在吵闹,酒店经理也头疼,之前也有溃兵来闹过事,无非塞几个钱打发了事,但今天这几个军爷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性,就是要上楼睡觉。酒店看场子的兄弟枪都掏了出来,谁知闹事的当兵的也把肩上的枪拿了下来。酒店经理一看事情要闹大,忙命令后面的保镖把枪收起来,和为首的军官小心的商量。

“你们哪部分的?”下楼的侦缉队员狐假虎威,手里拎着枪对为首的军官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