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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予宁忽而计上心头,她裹着被子,露出一张粉面,挪到了床沿边上,轻靠在了谢砚书的耳边。

    一股清香瞬时窜入了谢砚书的鼻尖,不等他回头看,却听耳边骤然传来一道软糯甜腻的嗓音,如同一壶香甜的桂花酿滑至人的心口,叫人浸醉在了这无边的香气之中。

    薛予宁瞧见谢砚书铁青的脸色后,像是大仇得报,这么多年难得一次自己占了上风,可得好好捉弄他一番。

    薛予宁灵眸飞快一转,她继续朝谢砚书的身边挪了挪,在其耳边轻轻呼了一口气。

    “薛予宁你想干什么?”

    谢砚书艰难地从喉间溢出一句话,捏着玉杯的手已是青筋暴起。

    薛予宁在其耳边轻声笑道:“起初我还以为谢将军你自是百经人事,因而才懂得如此多,不成想您竟是这般纯情呢?”

    薛予宁就侧坐在少年身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只见少年顿了半晌后,正身转了过来。

    隔着烛影,薛予宁只瞧见那一双清眸里蒙了一层冷雾,藏着湖光山色,平铺开了岁月星辰。

    少年嘴唇紧抿,下颌英挺,疏朗的眉眼间有情丝缠绕,在这寒冬飞雪的时节里,额角竟洇出了一圈又一圈的密汗,将额发打湿。

    薛予宁被这眼神吓得向后一缩,她好像把这玩笑开得太大了。

    “薛予宁,你的胆子倒是够大。”

    少年冷冷地丢下了这句话,而薛予宁还沉在这话中的深意时,却被人轻然一推,卧倒在榻,而身上则多了个玄色的身影。

    凉风忽起,拍打着窗台。

    高安立在门外,听着这猛然传出的动静,嘴里不禁“啧”了一声。

    “还以为是个正人君子呢,也不过如此嘛。”高安小声地嘀咕了两声,又低笑道:“这番沾了别人的身子,纵是你想和将自己择干净,怕也是一桩难事儿啰。”

    高安不再贴耳细听窗内的动静,而是转身离去。

    可雅室之内,却仍旧落有无限春光。

    “喂人已经走了。”薛予宁心虚地朝门前窥了一眼,见门前的黑影已消散后,轻抬手指了指门的方向。

    而薛予宁的手才刚刚抬起,却骤然被人反握住,滚烫的温度让薛予宁一惊。

    “谢砚书,人已经走了”

    “薛予宁,这都是谁教你的?”

    “啊?这不是你让我”

    谢砚书看着薛予宁一开一合的丹唇,像是一颗粉嫩的红缨泛着勾人的红光,女子的两颊还挂着些浅淡的粉色,像是粉桃一般。

    谢砚书鬼使神差地便轻轻向下俯身,而在那一刹,偌大的雅室也归于了宁静,女子藏在嘴里的话也都尽数咽了回去。

    四下俱静的雅室之内,只闻二人的心跳声与风雪的呼啸声,横亘在榻上二人身前的唯有女子身上的浅淡芳香。

    薛予宁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而唇边竟是一阵温热,清冽的竹香在薛予宁的唇边环绕,像是一杯陈年甜酿,一点一点流入了薛予宁的喉间,又滑落在了她的心口。

    而顷刻间,唇上的那抹轻柔又悄然褪去,只留下淡淡清香残存在唇角。

    “谢砚书你”

    “我心悦你。”

    榻上的二人齐齐开口,四目相对之时,却听一块碎石打落在了深潭里,溅起了一滩水花。

    少女呆愣地注视着身前的这个人,白皙光洁的面庞透着棱角分明的清俊,深邃的眼眸里映着无边的春色,他耳根还泛着红,可落在薛予宁身上的目光却分外坚定。

    薛予宁觉着眼前的人有些陌生,这可是她自记事起便互不对付的死对头。

    谢砚书厌浓香,薛予宁见他时便总穿早就被熏香染了许久的锦衣。

    谢砚书最厌靡靡之音,薛予宁府中笙箫便从未断过。

    而他方才所言,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薛予宁颤巍巍地开口,心中又像是怀着某种希冀。

    “你说什么?”

    少女眨着一双灵眸,盛有清亮的水色,装载着秋波。

    宁静的室内,余香阵阵,渐渐黯淡的烛光披落在少女的一张粉面之上,映出两道浅红的印记。

    谢砚书凝视着薛予宁的眼,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再次对她开口。

    泠泠之声却又带了些春日暖阳的温柔,搅动着春日的枝头花。

    “薛予宁,我心悦于你。”